第20章 契约 血丝

鲛绡账本在灵泉水面舒展时，赵小薇看清了那些透明丝线上用血绣成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在蠕动，像被封印的活物般撞击着绢面。她手腕上的并蒂莲突然剧痛——这次传来的不是陈赫轩的感知，而是某种古老契约的警告。

"县主，当铺送来的拜帖..."流苏的声音戛然而止。丫鬟手中的洒金帖突然渗出暗红液体，在青砖地上拼出"子时三刻"的诡异字样。赵小薇用银簪拨弄血字时，铜镜突然映出幽冥境当铺的内景：掌柜的斗笠挂在人骨衣架上，柜台玻璃罐里漂浮着七片带并蒂莲纹的皮肤。

逆时锦在这时发出裂帛声。赵小薇惊恐地发现早晨修复的陈赫轩白发又增加了三根，而绣品上的金线正疯狂抽取灵泉水汽。当第一滴水珠穿透鲛绡账本，某个被血迹模糊的名字突然清晰——"♀年冬，礼部侍郎朱景琰，换梅魄一缕"。

铜镜毫无征兆地炸裂。飞溅的碎片中，赵小薇看见二十岁的朱景琰跪在冰窟里，有人正将梅枝插入他后颈的穴位。更可怕的是，冰面倒影里拿梅枝的人，穿着当今国师的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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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赫轩的第九根白发刺入羊皮纸时，《璇玑图》显露出隐藏的血色地图。他盯着标识"两界节点"的朱砂点，突然意识到这些位置连起来正是二十八星宿形状。乾坤令在案头震动，令牌背面"天枢"星位的凹槽里，凝出颗带着梅香的冰晶。

"大人！梅树..."老仆跌倒在门槛。陈赫轩冲到院中时，看见朱景琰的本体梅树正在诡异枯萎——树干渗出琥珀色树脂，却在落地前变成黑红的血珠。更骇人的是，这些血珠滚到《璇玑图》上，自动填补了地图缺失的细节。

陈赫轩蘸血补全最后一笔时，先帝琉璃盏中的青铜发簪突然在记忆里旋转起来。他现在确信那发簪能与乾坤令合体，但书房突然剧烈的灵气震荡打断了他的思绪。书架上的《山海经》自动翻到"西山经"，记载西王母不死药的段落正在燃烧——不是化为灰烬，而是烧出闪着金光的崭新文字。

"赫轩..."赵小薇的声音从燃烧的书页里传出。陈赫轩伸手触碰火焰的刹那，看见妻子站在灵泉边，手中鲛绡账本浮现出自己的名字——♂”年春，典签陈赫轩，换五感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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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树的第十二根主枝断裂时，朱景琰正在清点自己复苏的记忆碎片。这个动作突然变得艰难——他的魂魄被撕成两半，一半困在枯萎的梅树里，另一半被吸入赵小薇手中的逆时锦。

"礼部...侍郎？"梅魂重复着水中浮现的官职。这个称谓像钥匙般打开了某段尘封记忆：二十岁的自己捧着雕花漆盒走进御书房，盒中梅枝上缠着写满咒文的金线。当时的国师还是钦天监监正，他接过漆盒时袖口滑落的，正是现在当铺掌柜戴着的那枚蛇形戒指。

灵泉水突然沸腾。朱景琰的虚影被扯进某个记忆漩涡，他再次看见冰窟里的场景——但这次视角变成了施术者。年轻国师的手指正穿过他自己的胸膛，掏出的不是心脏，而是段发光的梅枝。这段梅枝现在就在...

"小薇！扔掉逆时锦！"朱景琰的警告化作漫天梅雨。他拼尽最后灵力凝结实体，从赵小薇手中夺过鲛绡账本。绢面接触梅魂的瞬间，浮现出最骇人的记录："永和二十三年夏至，县主赵小薇，换双心同命解"。

子时的梆子声就在这时响起。枯萎的梅树桩突然裂开，露出个青铜匣子，里面躺着半截与乾坤令纹路完全吻合的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