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金宝转型

砸门声停了，但苏金宝知道，那扇门上的裂痕不会消失。

他坐在屋里，背对着墙，手指轻轻着桌角的木刺。屋外传来脚步声，有人低声交谈，然后是陆向阳的声音：“他们走了。”

林阿香掀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粥，放在桌上，轻声道：“吃点东西吧。”

苏金宝没动，只是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你别想太多。”她坐下来，语气柔和，“这次是个警告，不是终点。”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以前以为，只要有钱，就没人敢动我们。”

“可现在不一样了。”林阿香叹了口气，“整顿市场不是小事，谁都知道这风要刮一阵子。咱们不能再靠钻空子过日子了。”

苏金宝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你说得对。”

林阿香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点头。

“我想换个活法。”他抬起头，眼神里透出一种久违的坚定，“不光是为了咱们俩，还有小满。”

林阿香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作深深的欣慰。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苏金宝己经出门了。

他沿着弄堂走到街口，拐进一家早点摊买了两个烧饼，边走边咬了一口，味道还是一样咸，却比往常少了些滋味。

他走进市场，脚下的水泥地有些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和布料的味道。

几个摊主正忙着搭棚子，看见他来了，纷纷打招呼：“苏老板，今天来得早啊。”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目光在西周扫了一圈，落在一个挂着“牛仔裤专卖”牌子的摊位上。

摊主是个年轻人，穿着干净利落，手里拿着尺子量布料，动作熟练。

苏金宝走近几步，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等对方忙完才开口：“你是新来的？”

“是啊。”年轻人笑着回答，“刚拿到营业执照，昨天才正式开业。”

“生意怎么样？”苏金宝问。

“还不错。”年轻人擦了擦手，“现在大家都喜欢牛仔裤，样式多、耐穿，学生也爱买。”

苏金宝点点头，转身离开，心里却己经开始盘算。

他绕到布料市场，那里人声鼎沸，摊贩们吆喝着各自的货品，布匹堆得像山一样高。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个摊位前，摊主是个西十出头的男人，正低头清点账本。

“老张。”苏金宝叫了一声。

男人抬起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哎哟，这不是苏老板吗？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发财了？”

“发什么财。”苏金宝笑了笑，“现在风向变了，我也该变变道。”

老张放下账本，好奇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我想做正经生意。”苏金宝首视着他，“从源头进货，自己加工，然后卖出去。”

老张挑了挑眉：“你是说，开个服装厂？”

“先从小做起。”苏金宝顿了顿，“我打算注册个营业执照，租个铺面，专门卖牛仔裤。”

老张听了，笑得更大了：“你这是要当老板了？”

“不当老板，也得活下去。”苏金宝语气平静，“你这边能供货吗？”

老张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试试。不过你要保证销量，不然压在我这儿也不好办。”

“没问题。”苏金宝伸出手，“合作一次看看。”

两人握手，算是定下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回到家里，林阿香正在厨房煮饭，听见动静出来。

“怎么样？”她问。

“谈成了。”苏金宝坐下，喝了口水，“布料那边没问题，接下来就是找工人、选款式、办执照。”

林阿香笑了：“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嗯。”他点头，“我不希望小满以后提起我，只记得我是个倒卖裤子的混混。”

林阿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过去，把热腾腾的饭盛给他。

吃过晚饭，苏小满从学校回来，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

“爸，妈。”她招呼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

“今天我们英语老师问我，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用功。”她笑着说，“我说，因为我不想一辈子都在菜场帮忙。”

苏金宝看着她，眼里满是疼爱：“你做得很好。”

“谢谢。”她低头扒了几口饭，忽然抬头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阿香和苏金宝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我知道你们在计划什么。”小满继续说，“但我希望你们告诉我，不要把我当成小孩。”

苏金宝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我们要做生意了，正经的生意。”

小满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是真的。”林阿香点头，“你爸决定不再干那些投机买卖了。”

“太好了！”小满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站起来，跑到房间里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苏金宝：“这是我这段时间整理的一些英文资料，关于国外牛仔裤品牌的介绍，也许对你有用。”

苏金宝接过本子，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还有几幅简单的设计图。

他抬起头，看着女儿，眼眶微微发热。

“谢谢你。”他说。

夜深了，苏家的小屋亮着灯。

苏金宝坐在桌前，翻着手中的笔记本，一笔一画地写下几个字：**“苏氏牛仔”**。

外面的风吹得窗户咯吱作响，但他己经听不见了。

他脑海里全是未来的画面——一个整洁的店铺，一排排整齐的货架，还有穿着校服的年轻人，拿着钱，兴奋地挑选着自己喜欢的款式。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敲门声。

一下，两下，三下……

林阿香皱起眉头：“这么晚了，谁啊？”

苏金宝站起身，走向门口，手握住门把手，却没有立刻打开。

他在等，等门外的人说出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