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雪晴转机

夜风呼啸，树叶哗啦作响。

苏金宝没回头，只是咬紧牙关，继续向前。

弄堂深处的路灯昏黄，照在青石板上泛着湿漉的光。周雪晴刚从裁缝铺回来，手里抱着一摞布料样品，风卷起她的围巾一角，她缩了缩脖子，快步往家走。

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靠边站了站，却看见一个年轻人喘着气冲过来，嘴里喊着：“苏老板！工商局的人来查货了！”

她皱眉看着那人跑远的背影，心里咯噔了一下。

“怎么了？”身后传来声音，是陆向阳。他穿着训练服，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显然刚练完拳回来。

“苏老板出事了。”周雪晴低声说，“听说被查了。”

陆向阳沉默了一瞬，点点头：“我去看看。”

周雪晴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夜晚格外冷。

第二天早上，她照常去了自己的服装铺子。店面不大，但位置还算好，在弄堂口拐角处，玻璃橱窗里摆着几件新做的样衣，颜色鲜艳，剪裁利落。可这几天生意冷冷清清，连老顾客都开始犹豫不决。

她坐在柜台后翻账本，眉头越皱越紧。

“你还在为资金发愁？”门口响起声音，是苏小满。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毛衣，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澈如初。

“你怎么来了？”周雪晴抬起头，勉强笑了笑。

“路过。”苏小满走进来，目光扫过那些样衣，“款式不错。”

“卖不出去。”周雪晴叹了口气，“库存压着，新款又进不来，手头实在紧张。”

苏小满在她对面坐下，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差多少？”

“大概三万左右吧。”周雪晴苦笑着摇头，“现在没人愿意借钱给个体户，银行更是门儿都没有。”

苏小满没说话，只是低头想了一会儿。

“我帮你问问。”她突然说。

“什么？”周雪晴愣住。

“我帮你问问。”苏小满重复了一遍，“我认识几个做外贸的朋友，他们最近也在找合作渠道，也许能帮上忙。”

“你不是在补习班上课吗？哪来的朋友？”周雪晴有点意外。

“有时候病人多了，也会遇到一些有意思的人。”苏小满笑了笑，“你别不信。”

当天下午，苏小满果然带来了一个年轻人，姓陈，是浦东一家服装厂的采购员，听说周雪晴有设计能力，主动提出可以先预付部分定金，让她做一批新款。

“你确定？”周雪晴有些不敢相信。

“我看中的是你的设计，不是你现在的资金状况。”陈先生把合同递给她，“只要你能按时交货，我们就有长期合作的可能。”

周雪晴接过合同，手微微发抖。

那天晚上，她和母亲沈佩兰坐在家里，灯光昏暗，桌上摊着那张合同。

“妈，你看这个……”她指着关键条款，“真的能行吗？”

沈佩兰仔细看了一遍，轻轻点头：“只要你不贪心，稳扎稳打，应该没问题。”

“可我还是怕。”周雪晴低声道，“万一出了问题，我连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你爸常说一句话，‘唯有读书高’。”沈佩兰顿了顿，“可我觉得，人活着，总要试试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周雪晴望着母亲，忽然觉得她比想象中更理解自己。

几天后，她带着样衣去找陈先生确认版型，对方很满意，当场支付了第一笔定金。

她拿着钱走出写字楼，阳光刺得她眯起眼。风吹过弄堂口的梧桐树，叶子沙沙作响。

她回到店里，立刻联系了熟悉的布料商，订了一批新面料，又请了几位兼职裁缝，开始赶工。

几天下来，店铺焕然一新，橱窗里换上了最新款式的衣服，吸引了几个路过的年轻女孩驻足。

“这件我能试一下吗？”其中一个女孩问。

“当然。”周雪晴笑着递上钥匙，“试衣间在后面。”

女孩穿出来时，眼睛亮了：“太合适了！”

“多少钱？”另一个女孩掏出钱包。

“两百八。”周雪晴报出价格。

“我要一件同款，红色的还有吗？”

“有的，稍等两天就能到。”

周雪晴站在柜台后，看着她们付款离开，心里忽然涌起一种久违的踏实感。

那天晚上，她坐在灯下画新图稿，手边是一杯凉透的茶。

窗外传来敲门声。

她起身开门，门外站着苏小满，手里拎着一个小包。

“给你带了些资料。”苏小满把包递过来，“是我那个补习班学生家长提供的，他们在做出口订单，也许对你有用。”

周雪晴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国外品牌的设计参考图和市场分析报告。

“谢谢你。”她抬头看着苏小满，“你总是这么神出鬼没。”

苏小满笑了：“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周雪晴正要说什么，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低头一看，是布料供应商的信息：

【布料己发货，预计明天中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