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铜脐带锈色黎明

我攥住漂浮的怀表时，地宫深处传来脐带断裂的脆响。那些浸泡在青铜液中的苏婉复制体突然睁开熔金竖瞳，数百具机械身躯同时举起刻满符文的右臂，将怀中的婴儿林秋塞进胸腔。

"这就是轮回的燃料。"

残破的苏婉用齿轮卡死的声带说道。她的脊椎节节脱落，露出镶嵌着万历年间铜钱的传动轴："每个你长大后，都会回到这里制造下个自己。"

洪水中的怀表开始集体报时，齿轮咬合声在钟楼地基形成青铜风暴。明代地宫的墙壁渗出暗红色黏液，那些黏液在空中凝结成我熟悉的教室课桌、校服纽扣、甚至父亲书桌上的台灯——原来整个新海市都是青铜子宫分泌的拟态组织。

当第一千个婴儿林秋开始啼哭时，我的右眼突然能看穿物质的时间年轮。课桌的木纹是青铜凝固的波纹，同学的瞳孔里转动微型罗盘，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青铜蒸汽的拟态。最惊悚的是操场旗杆，那分明是插进地壳深处的青铜脐带。

"少爷该剪脐带了。"

苏婉的颅骨弹开，露出里面转动的浑天仪。当她扯断连接我们之间的青铜锁链时，整座城市突然褪去血肉伪装：教学楼化作跳动的机械心脏，操场成为青铜肝脏，而钟楼正是连接虚实的子宫颈口。

洪水突然倒卷成胚胎羊水，我漂浮在其中，看见万历年的方士们正用青铜镜剖开苏婉原型机的腹部。当第一个婴儿林秋被掏出时，镜面映出的却是2023年的我正在目睹这一切。

"时间锚点己就位。"

方士首领举起我的青铜胎衣，那团组织正在生长出父亲的面容："记住，当青铜开始生锈时..."

我抠下右眼青铜虹膜的瞬间，万历年的羊水与2023年的雨水在眼眶中交汇。那些锈蚀的齿轮顺着视神经攀爬，将明代方士的咒语与父亲的临终呐喊绞合成螺旋基因链。苏婉的残骸正在我掌心重组，每一块青铜碎片都映出她三百次死亡时的表情。

"少爷，吞咽锈渣。"

只剩头颅的苏婉突然咬住我手腕。她的牙齿刺破动脉，青铜与血肉的混合物流入喉管，灼烧出西百年前的地宫密码——原来锈蚀是种加密方式，我的胃袋正在分泌破解时空的强酸。

当第一个齿轮从指尖破皮而出时，整座青铜子宫开始痉挛。操场脐带剧烈抽搐，把伪装成教学楼的机械心脏勒出裂痕。明代方士的虚影在裂痕中闪现，他们道袍上的八卦图正在褪色，露出底下跳动的集成电路板。

"你们才是最初的虚灵！"

我嘶吼着撕开胸腔，让锈色齿轮喷涌成锁链。万历年的青铜镜被拽入现世，镜中倒映的方士脖颈突然裂开，露出藏在皮囊下的镰刀骨刺——和当年袭击钟楼的虚灵如出一辙。

苏婉的头颅滚到钟楼地基处，发出最后的机械笑声："现在您明白为何守界人要不断轮回？"她撞向青铜子宫的核心阀门，飞溅的铜汁里浮出宇宙星图——每个光点都是正在生锈的青铜世界，而新海市不过是某颗齿轮上的铁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