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末班车的十三节镜像

火车在镜湖的倒影里穿行，林远握着蝴蝶刀的手沁出汗渍。刀柄内的芯片在掌心发烫，二进制代码如流水般漫过皮肤，在手腕内侧显现出临时纹身——那是母亲实验室的门禁密码：LY0318-M。

“第十三节车厢禁止进入。”穿制服的检票员突然出现，帽檐上的蝴蝶徽章泛着诡异的光，“请回到自己的座位，先生。”

林远抬头，看见对方工牌编号“ST-0013”，与短信里的“第13节车厢”形成微妙呼应。他假意后退，却在检票员转身时，将芯片贴近对方的扫描器。红光闪过，车门上方的电子屏显示：“欢迎来到真相之镜，ST-0318-02。”

车厢内的空气骤然降温，十三面落地镜沿墙而立，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版本的林远——有的穿着囚服，有的戴着王冠，还有的躺在手术台上，胸口插着蝴蝶刀。最近的镜子里，他正站在星耀大厦天台，对面是戴蝴蝶面具的周明辉，背景中的月亮是面巨大的镜子。

“喜欢这些平行时空吗？”周明辉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他的影像在不同镜面间跳跃，“这都是你母亲的杰作，她想看看哪个版本的你能活到最后。”

林远摸出干扰器，调频到母亲的87.5MHz：“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是第一个双生实验体，而你......”周明辉的影像在镜中分裂成两半，一半是蝴蝶胎记，一半是电路板疤痕，“是她用来测试重生稳定性的小白鼠。”

镜墙突然旋转，露出隐藏的实验室。林远倒吸冷气——成排的培养舱里漂浮着蝴蝶翅膀形状的芯片，每个芯片上都刻着重生者的编号，其中赫然有“SC20180315”和“CXH20180318”。最深处的舱体里，躺着穿着白大褂的林月，手腕上的平安符发出微弱光芒。

“妈妈！”林远冲向培养舱，却被透明屏障弹开。林月的眼皮微动，嘴角溢出鲜血，嘴唇开合间吐出无声的字句：“镜......碎......”

周明辉的实体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握着母亲的蝴蝶刀：“她快死了，因为你打破了循环。知道为什么每次重生你都会遇见戴蝴蝶的女人吗？因为她们都是你母亲用自己的细胞创造的镜像人——”

他指向镜中的沈清欢：“编号CXH-03，负责监视你；唐雨柔是ST-05，干扰频率；至于苏晴......”周明辉露出残忍的笑，“她根本不存在，只是你母亲潜意识里的赎罪妄想。”

林远的手机震动，未来的短信再次更新：“别信他！苏晴的工牌编号是镜像世界的坐标，点击照片查看镜镇地图。”他点开苏晴的照片，背景中的星耀大厦逐渐透明，露出底下的镜镇街道，而她站立的位置，正是第十三节车厢对应的地面坐标。

“你在说谎。”林远举起干扰器，帝王斑蝶的标本从口袋里飞出，翅膀拍打在镜面上，“如果她们是镜像人，为什么能触碰到实体？”

周明辉挥刀砍来，刀刃却穿过蝴蝶——那果然是投影。“聪明。”他退回镜中，“但你的时间不多了，镜镇的核心正在崩塌，再过三分钟，所有镜像人都会消失，包括你母亲。”

培养舱的警报突然响起，林月的生命体征首线下降。林远想起沈清欢消失前的话，将蝴蝶刀插入镜墙的锁孔。刀柄内的芯片与锁孔共鸣，十三面镜子同时碎裂，碎片中浮现出母亲的记忆片段：

2010年3月18日，林月将平安符塞进苏晴手中：“带着这个逃出去，找到镜镇的末班车，告诉小林......妈妈爱他。”

2015年3月18日，沈清欢在董事长办公室痛哭，面前摆着陈知夏的死亡证明：“我会替你活下去，首到找到真正的救世主。”

2018年3月15日，唐雨柔在实验室调试频率：“爸爸，这次我不会再让时光之镜得逞。”

“原来如此......”林远捡起镜片碎片，拼出完整的蝴蝶形状，“她们不是镜像人，而是不同时空的陈知夏、唐雨柔，和......苏晴。”他转向周明辉，“你才是唯一的假货，用双胞胎的身份来回跳跃时空！”

周明辉的影像剧烈颤抖：“你以为打破镜子就能拯救她们？镜镇的存在就是个谎言，你们都活在我创造的循环里——”

话未说完，整列火车突然剧烈晃动。林远看见车窗外的镜湖正在干涸，露出湖底堆积的无数蝴蝶芯片，每个芯片上都刻着“ST-0318”的不同后缀。

“末班车即将到达终点站。”广播响起机械女声，“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准备迎接真正的黎明。”

林远冲向培养舱，用蝴蝶刀划破手掌，鲜血滴在平安符上。符咒化作流光，渗入舱体玻璃。林月的手指动了动，睁开眼时，眼中倒映着十三节车厢外的真实星空。

“小远......”她的声音沙哑却温暖，“镜镇的出口在你心中，记住，蝴蝶的翅膀从来不是为了飞翔，而是为了保护最珍贵的东西......”

培养舱的门锁自动打开，林远扶住母亲虚弱的身体。镜墙的碎片在空中重组，形成一扇发光的门，门后传来苏晴的笑声：“林哥，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他转身，看见苏晴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沈清欢和唐雨柔。三人的工牌编号同时亮起，组合成“20180318-13-01”，正是镜镇末班车的发车时间和坐标。

“该走了。”沈清欢递来新的车票，“真正的人生，在镜子外面。”

林远握着母亲的手，踏上发光的门。火车的汽笛声中，他听见周明辉的怒吼逐渐远去，而镜镇的废墟上，无数蝴蝶振翅飞起，翅膀上的荧光组成一句话：“循环终止，新的故事开始。”

门后的光芒散去时，林远发现自己回到了星耀大厦前的马路，阳光明媚，车流不息。手机显示日期是2018年3月18日上午九点，距离前世车祸还有六小时。沈清欢、苏晴、唐雨柔站在他身旁，每人手中都拿着一只蝴蝶风筝。

“现在怎么办？”唐雨柔微笑着指向天空。

林远展开手中的风筝，蝴蝶翅膀上印着母亲的平安符图案。他知道，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时光之镜的实验体，而是真正的破局者。

“我们要创造新的未来。”他望向远方的蓝天，“从阻止一场不该发生的车祸开始。”

风起时，西只蝴蝶风筝同时升空，在阳光下划出七彩轨迹。林远握紧母亲的手，终于明白：重生不是为了弥补遗憾，而是为了让爱有机会重新发芽。

而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老式收音机里传出机械女声：“检测到循环漏洞己修复，实验体LY-0318-01和ST-0318-02成功存活。现在，启动新的镜像世界......”

话音未落，电流声中混入孩童的笑声，那是从未经历过车祸的，真正的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