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雾锁重楼

浓雾吞噬宫道时，朱墙褪作黄泥矮垣。林晚扶住的蟠龙柱坍成老槐树，金瓦坠地变茅草。第九次推开虫蛀的柴门，腐气中五岁的自己正踮脚喂药——草榻上昏迷的男童眉目如萧景珩复刻！

"姐姐，"幼童突然转头，药碗在掌心凝成血冰，"你找到杀娘亲的凶手了吗？"

冰面映出三张脸：月霜执簪刺向林清欢后心；萧景珩的剑贯透孕妇腹部；而第三张脸让林晚如坠冰窟——竟是她自己手持滴血匕首！

雾中突现十二盏人皮灯笼。每盏都绘着林清欢的死状：心口插桃木剑、颈缠焦尾琴弦、腹塞巫蛊人偶...第七盏灯笼突燃幽火，火中伸出青黑鬼手，将染血的黄栌叶塞入她袖袋——叶脉拼出"凶手在镜中"。

柴房梁坠下青铜鉴。林晚砸镜刹那，碎片割破五指。血珠在霉斑地砖游走成卦象："离为火，坎为水，火水未济"。卦象突燃蓝焰，火舌舔舐处，砖缝钻出鬼针草缠住幼童脚踝。

"阿姐救我！"幼童化作青烟，烟雾凝成林清欢的尸身。尸骨脊背钉着七枚透骨钉，钉尾系金线延入雾中——线头正缠在林晚腕间！她银簪挑线反溯，雾散处见月霜挽弓，箭镞挂着的正是她幼年肚兜。

"这一箭，还你娘亲。"弓弦惊响，利箭穿透尸骨心口。创口喷出的不是血，而是万千桃花瓣，瓣上金粉拼出昭元太子遗诏："林氏清欢殉蛊，赐葬龙眼"。

桃瓣触地成刃。林晚挥刃斩弓，断弦突化毒蛇噬向她左眼！青铜鉴碎片凌空聚成护镜，蛇齿撞镜面迸出血雾——雾中现出当年真相：

**永和十七年冬夜**

林清欢将桃木剑刺入昭元太子心口，太子血喷上暖阁铜镜。镜面骤现漩涡，五岁的林晚被吸入镜中！林清欢悲啸撞镜，额血染红"清欢"二字。此时月霜的箭破窗而入，贯穿她后心...

"凶手是...镜子？"林晚抚向青铜鉴。镜面忽伸幼童之手，将她拽入冰渊！渊底冻着无数铜镜，每面都映着不同死法的林清欢。中央冰柱封存半块龙凤佩，佩下压着褪色红绳——绳结系法正是陆明远的绝技！

红绳突燃幽火。冰柱融水裹着佩玉升腾，凝成陆明远的虚影："阿沅，出雾需破九重镜。"

他引弓射向八方铜镜，每破一镜便现一层重楼：

一层：萧景珩跪在皇后棺前，将火焰纹烙上心口

二层：月霜剜出婴儿腿骨制笛

三层：老猎户在桃树埋剑，树根缠着童尸...

至九层：昭元太子把"双生蛊"药汤喂给林清欢！

最后一箭射向顶镜时，箭镞突转刺穿虚影心口。陆明远在消散前嘶吼："第九镜是你！"

林晚的桃木剑应声劈向中央冰柱。冰裂处露出的不是镜，而是暖阁地砖——她正站在当年娘亲咽气的位置！

雾尽时，青铜鉴碎片扎入林晚掌心。她握血拳砸向地砖，青砖显出血卦终象："水火既济"。

卦纹蔓延至梁柱，整座暖阁轰塌。焦椽断瓦间，五岁幼童从废墟爬出，将染血匕首塞进她手里：

"现在你知道凶手了。"

孩童身影淡入晨雾，唯留匕首叮当坠地——刃身"清欢"二字浸着蓝血。

萧景珩的脚步声自雾外传来。林晚拾匕藏袖时，瞥见柱影钉着枚透骨钉。钉尾金线延伸处，月霜的红玉簪正插在昭元太子灵位，簪下压着未燃尽的黄栌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