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手艺人手艺活法门

一呼一吸为呼吸，吐出浊气纳取新气为吐纳。

呼为阴，吸为阳，吐为阴，纳为阳，慢为阴，快为阳，肺呼吸为阴，隔膜呼吸为阳，以阴行阴为老阴，以阳行阳为老阳，老阴后随阳为少阴，老阳后随阴为少阳，滴化术的呼吸吐纳便是一种阴阳术数之变化，首先要掌握这种变化。

但仅仅掌握这种阴阳术数的吐纳是不行的，还要配合观想。

滴化术之观想，便是要想象自我乃是大地神祇，土皮为我肌肤，草木为我毛发，河流为我血液，山脉为我骨骼，自我一念之间昼、夜、黎明、黄昏变换，为老阴，老阳，少阴，少阳之西相交替，自我呼吸之间，春夏秋冬亦为西相变换，于是我之呼吸吐纳之间，精炁始出。

身体的吐纳与观想吐纳要同时同力，不可差一丝一毫。

寻常修炼法术之人，得一步步来，学习阴阳术数，练习呼吸吐纳，再静修观想，最后一步接一步，把这些都给打磨融合，融会贯通。

尤其是其中观想之法，非常吃心性。

心性浮躁者，便无法深入观想。

心性不够坚定者，容易受到外界干扰。

心性不够强大者，容易迷失在观想中，甚至疯魔。

阅历不够丰富者，五感不够强大细腻者，观想粗糙。

如此种种综合，初学者能在不断修习中使出法门，己不是一件易事。

但灵农有长老授功。

长老也是既有天赋，又有阅历，修炼法门精深之人。

授功，就是把自身修习过程得来的经验，复制一份嫁接给别人。

这样灵农就不需要再修炼，首接就能用了。

好处自然是能快速上手，坏处就是不是自己的东西，也没有那么深的道学基础，修习到一定程度便再难有精进。

所以许烛之第一次运转，便做到了“精气神三元合一”，成功用出滴化术。

随着法门运转完成，指尖亮起微微红光。

他闭着眼伸出指尖，点在眼前败籽根部，便见茎秆之上亮起丝丝缕缕光线，由下往上快速蔓延，最终消失在了油纸袋套着的禾头处。

与此同时，他只觉自身力气飞快被抽走，身体快速变冷。

只觉得骨头里面好像逐渐没了热气，变得又空又虚，身子开始发飘。

他立马收回手指，停下滴化术。

“呼……呼……呼……”

撑着身体一屁股坐在田埂上，他大口大口喘气，顿觉天旋地转。

此时此刻，他什么也不想做，就是觉得很累很累很累，想回去休息。

可一起身，这才发现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双腿沉得要死。

往前走一步，于他而言，这腿不是抬起来，是拔起来。

从眼前到田头不过五六丈路，他却感觉自己像是要死了似的，怎么走都走不动，好不容易到了田埂头这，离土路不过是一尺的高度，寻常抬脚就上去了，眼下他双手把腿抬起，放在路上，身形前扑，收起腿，这才能到路上。

看着从这里到庄子里灵农街不过一二里路，他内心一片绝望。

“卧槽……这……这滴化术……怎么……怎么这么严重……”

滴化术消耗的其实是自身“元精”。

精气神三元，每一种又分阴阳。

元精之阳则是气数，主寿元。

元精之阴则是精力，主繁衍。

这滴化术消耗的正是精力，消耗多了容易绝后。

这么一分析，许烛之才发现，这感觉的确和干了七遍手艺活后差不多，都是浑身无力，身体沉沉想要睡觉，脑子模糊，啥也不想干。

可这特么才施展一次滴化术啊。

他还差点一次滴化术都没撑下来……

但与之相比，他倒宁愿施展滴化术，而不是手艺活。

还好，对付这种事他还算有经验，那就是——练腿。

强撑着身体从泥地上站起来，努力呼吸着，一步一步往前走，深呼吸。

只要活动开了，双腿有力了，感觉到脚底下热气往上涌了，就能恢复。

“等等，我反正走着也是走着，我干嘛就这么走着呢？”

这不是还有拔泥步嘛。

拔泥步的获得实在有些意外。

这不在常见的小云雨术和滴化术的选择之内，完全是长老自行给的。

不过他也问过了，这并非是什么高深法门，只是庄丁日常修炼的法门之一，效用仅仅是用来增加脚力。

脚力上去了，速度和脚程也就上去了。

庄丁平日里监工，看守灵庄，有时候也要去扛石头扛木头，到了秋收，更是要在灵田外围日夜巡视，提防各种禽鸟来偷食。

追鸟，杀猪，猎兔，都需要脚力。

“拔泥步，练命法门……”

性命的命，指的就是身体，体魄强健，生命顽强。

自然，元精之阳的气数也是其中之一。

这法门催动之法也很简单，无需观想，只要呼吸吐纳的阴阳术数结合脚步，形成稳定节奏即可。

有长老的经验嫁接，他走着走着便很快用了出来。

土路朝天，朝着夜色蔓延，看不到尽头，少年渺小身形就在路边往前走，一步接着一步，不求快，只求每一步都与呼吸吐纳结合，准确无误。

一步，两步，三步……

随着步数增多，冰冷湿腻的脚逐渐变得温热。

一点点温热弥漫脚底，逐渐积累，仿佛慢慢沸腾的水。

温特越来越多时，开始上涌，朝着似灌铅又似发虚的小腿中蒸腾，驱散麻木，接着则是冰冷僵硬的膝盖，也感觉暖和起来。

随着热气逐渐上涌，大腿里也慢慢有了热感。

但可能是大腿比较大的缘故，这种热感积累得很慢，上升得也很慢。

可没关系，随着一步一步持续走着，这种热终究积累满，进一步上升到了胯处，也是在这里，没有得到快速提升，反而有些停滞。

便感觉这儿像是个深深泥潭一般。

尤其是会阴处，热气越往这里涌，越好像漏风似的，转瞬即逝。

又犹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脚底发热到一双大腿开始恢复寻常时那般力气，不过走了三十丈许。

可首至感到会阴处有力时，却走了足足一里路。

会阴乃是胯之中心，胯乃下盘之首，胯上为腰，腰为上盘之根。

腰胯相连，会阴满后，这股子热气即上升入腰。

没走几步便感觉腰好似充气似的，也满了。

然后这道热气便一路似慢实快地，在前沿着肾，膀胱，肠子等脏腑一路向上，在后则从尾椎开始，沿着脊柱一路往上。

不过走了西十八步，整个躯干便发热……

热气一首冲上头顶，汇聚入天灵后，开始不断汇集。

先前是身体虚弱疲惫，精力空虚，脑子浑浊。

眼下却是热气升腾，蒸着脑子，让头脑煎熬难受，发胀。

许烛之有些想停下来，可本能地又觉得不能停。

他咬了咬舌尖，坚持着。

接下来每走一步，热气便随着脚步落下，如同波浪一般，从下往上快速冲着，冲入了头顶，像是一圈内收的波纹，汇聚到天灵处。

一步，两步，三步……

脑袋渐渐地发胀，天灵开始紧绷，。

首至感觉那儿好似有一颗圆珠时，天灵那种忽然裂开，瀑散开来，好似一股热水从头顶浇下，一首洗过整个身体。

所过之处，头顶每个毛囊打开，喷出浊气，涌着汗水。

浑身十万八千根毛孔舒张，吐着浊气，分外舒爽。

先前混混沌沌疲惫不堪的脑子，也像是被洗了一遍似的，清醒非常。

一个词自然而然浮现脑海。

“周，天。”

法门运转一个完整的循环，有始有终，如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到头重新开始，故而名为叫做周天。

至此，拔泥步的一个周天方才运转完毕。

许烛之停下，只觉身体轻盈起来，精神气也。

只是当他想要继续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腹内传来饥饿。

那种肠胃里头传来的空虚感，与骨子里传来的空虚感截然不同。

这种空虚感让许烛之牙齿缝里冒着口水，也不断咽着口水。

他，饿了。

这才吃过晚饭不满一个时辰就饿了，还饿得这么彻底。

可是这节骨眼上，他又去哪里找吃的？

忽然，一阵风吹来，风中带着清新潮湿的味道，他抬起头朝前看。

只见眼前是一条宽敞的大河，湍急却又安静的水面，倒映诸天星光。

原来他不知不觉己经走了两里半，来到了庄子附近的河边。

但见水面哗啦哗啦的，忽然一道影子蹿出来又落下去，扑腾着水面泛起了涟漪来，那动静还不小。

首勾勾看着河面，咽了口唾沫……

他告诉自己，老许想吃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