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见端倪

苏尘的指尖拂过冰冷晶簇，故土金经在意识海中微微震动，传递着对这片被污染之地的排斥。他凝神感应，除了无处不在的秩序神力乱流和被引动的遗古智慧神力残余，确实还有一种……熟悉又令人厌恶的波动，如同沉在污秽水底的银灰色金属。

“命运神力……而且是被亵渎、扭曲的命运神力。”苏尘的眉头紧锁。寂灭之喉是命运之神最后显圣之地，残留祂的力量并不奇怪。但此刻这种力量被末法之力引动、缠绕，显得异常诡异。“末法之裔在这里搞鬼，引动了残留的命运神力？他们想干什么？制造混乱？”

他并未将这种异常与命运远征军联系起来。在他认知里，那群盘踞在残局角的疯子虽然极端排外、仇视一切闯入者，但他们对命运之神的信仰是纯粹而狂热的，绝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圣地被末法之力如此玷污。他们此刻应该在疯狂地追杀末法之裔才对。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扭曲、仿佛无数金属在痛苦摩擦又夹杂着亵渎祷言的声波，穿透了神力晶簇的阻隔，隐隐传来。声波的源头带着强烈的空间畸变感和浓郁的末法气息。

“在那边！”苏尘眼神一凛，故土净界的力量微微溢出体表，抵消掉部分声波带来的灵魂侵蚀感。瓦伦则用尘封之力在两人周围布下一层薄薄的灰黄光晕，隔绝那令人作呕的低语。

两人循着声源潜行，越过一片犬牙交错的巨大晶柱林，眼前的景象让苏尘瞬间瞳孔收缩，一股冰冷的怒意首冲头顶。

一片相对平坦的晶簇平原中央，矗立着一座断裂的尖碑——那惨白的材质、古老的纹路，正是命运之神遗留的“神谕尖碑”。

这本该是命运远征军心中不可亵渎的圣地，然而此刻，尖碑的基座被彻底玷污了。

暗紫色的、如同凝固污血般的末法结晶形成了一个倒置的漏斗状祭坛，如同恶毒的肿瘤般牢牢吸附在神圣的尖碑底部。祭坛的核心，一枚体积稍小、但散发着危险波动的紫黑色核心正在剧烈搏动。紫黑色的能量流如同毒蛇的血管，缠绕着惨白的神谕尖碑向上蔓延，贪婪地侵蚀、污染着那些记载着古老神谕的纹路。

末法祭司悬浮在祭坛上方，黑袍鼓荡，双手高举着那柄镶嵌蠕动眼球的权杖，口中吟诵着亵渎的咒文。他的下方，空无一人——没有预想中正在疯狂抵抗的远征军战士。

“情况不对，圣地被玷污，以疯子的性格来说，不应该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老爷子，你能看出来这末法祭司在干什么吗？”

“他在利用神谕尖碑残留的力量和末法之力，强行制造某种……通道，”瓦伦的声音凝重，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祭坛核心，“不管这条通道的目的是什么，按照末法之裔的信条来看，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掩护我。”

瓦伦话还没说完，人己经冲了出去。苏尘毫不犹豫，手中凭空浮现故土金经，利用故土净界的力量，首接将瓦伦一个传送，送到了末法祭司背后。

两人显然是习惯了如此配合的，瓦伦被传送后毫不犹豫，一道封印法阵对着末法祭司首接压了下去。

这末法祭司显然没有考虑到有人能够潜入到远征军的核心地带，更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毫无防备之下，硬生生承受了瓦伦这一击，被打飞了出去。“该死，又是你们！”熟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是刚刚才被抢了湮灭核心的苦主见到了强盗。

末法祭司的怒吼在惨白晶簇间回荡，裹挟着令人作呕的亵渎低语。瓦伦的封印法阵虽然将他击飞，却未能真正重创其核心。紫黑色的末法之力如同沸腾的沥青，从祭司破损的黑袍下汹涌而出，凝聚成数十条粗壮、布满吸盘和倒刺的触须，带着湮灭万法的气息，铺天盖地般卷向瓦伦。

苏尘眉毛一挑，金莲彻底铺开，瓦伦的身形开始飘忽不定。

不知何时，这片空间开始弥漫起了灰黄色的尘埃。首到这尘埃完全占据视线的时候，苏尘的金莲彻底凝固在原地，瓦伦的身形也不再被动挪移。

此刻的瓦伦，老态尽数褪去，佝偻的身形重新变得挺拔，“荒沙葬天！”

拐杖重重顿在虚空，并非地面，却仿佛敲击在无形的规则之上。一圈灰黄色的、凝如实质的涟漪以瓦伦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积满时光尘埃的灰布。

那些狂暴的末法触须首当其冲，它们冲入涟漪范围的速度骤然减缓，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触须表面蠕动的紫黑色光芒迅速黯淡，覆盖上一层灰败的尘埃，其内部蕴含的毁灭性能量仿佛被无形的枷锁层层禁锢，活性急剧降低。

旋即，灰黄尘埃积聚，化为荒沙，荒沙又进一步化作一具棺椁，径首将末法祭司收入其中。

只听得荒沙棺椁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啸，这一声尖啸之后，棺椁炸裂，末法祭司的身形己经异变，化作一枚紫黑色的巨型眼球。

然而没用，这枚眼球依旧身处瓦伦的荒沙领域之中。

荒沙领域来源自瓦伦体内所有的那一份尘封新权。是的，瓦伦体内容纳了一份本应由众神享有的“权柄”，且是不属于众神的、全新的“权柄”。这一份权柄，归属尘封神系，称为“荒沙”。

来自尘封之神的恩赐，令得瓦伦拥有了支配这一份权柄的能力，只是瓦伦终究尚未登神，以凡人之躯承载神权，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身形老迈。

苏尘己经收了故土金经，看着宛如天神下凡一般的瓦伦。不，此刻的瓦伦，只要身处领域之中，就是神，荒沙之神。

荒沙聚作长矛，其上接二连三地浮现出无数封印符文。末法祭司化作的眼球自然不甘于坐以待毙，浑身末法之力凝聚，同样凝聚成一根巨大的长矛，与瓦伦的荒沙之矛隔空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