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计划与助力

“哼。”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不再是之前的尖锐，反而带着一丝……玩味？“狡猾的小虫子。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骰子小人缓缓旋转起来，十二个棱面闪烁着变幻莫测的光泽，“那么，告诉伟大的欺诈之神，你召唤吾，所求为何？总不会只是为了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

压力骤然一轻。苏尘感觉压在灵魂上的万钧重担消失了，他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灵魂深处的战栗。他知道，自己赌对了第一步。

“您觉得，一场针对神明的欺诈，足够有意思吗？”苏尘首视着那旋转的骰子，一字一顿。骰子小人发出一阵古怪的、仿佛齿轮卡顿般的笑声，“哈！有意思，有意思，区区蝼蚁也敢妄称欺诈神明？”

苏尘只是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又赌对了。既然欺诈之神没有当场翻脸，那就意味着祂对这件事感兴趣。而祂不遗余力的贬低则说明，此刻的欺诈之神对于欺诈一位神明的可能性非常感兴趣。

“您看，如果您助我使用这件东西，算不算得上，一场针对神明的欺诈？”

苏尘将痴愚面具自故土净界中取出，展示在欺诈之神的面前。痴愚面具，不仅仅是蒙昧之民的圣物，还是痴愚之神的造物。这件东西不是神器，但在蒙昧之民手中却更甚神器。神器需要灌注灵性才能激发出足够的威能，但痴愚面具不需要，只要有虔诚的信仰就可以动用痴愚面具的全部威能——认知改写。

认知改写是“盲目”权柄的衍生，被面具佩戴者认定为合理的事情，那这件事就会在秩序层面成为合理的既定事实。某种程度上，这与欺诈之神的“欺诈”权柄所衍生出来的“谎言成真”有着相似的效果。

可惜，欺诈之神根本没有信徒，也就没人能掌握类似的能力。

“你想用蒙昧之民的面具？还要借用吾的力量？小子，你的胃口比你的胆子还大！你可知强行催动那面具的代价？又可知借用吾之权柄的代价？”

“代价，我付。”苏尘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只要您动用一丝威能，使我能够顺利使用痴愚面具。我知道，这对您来说不比吹口气难多少。您想，只要微不足道的一丝威能，就能够看一场凡人对神明的欺诈，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苏尘很明显抓住了欺诈之神最感兴趣的那一部分，谁说神明一定高高在上？祂，欺诈之神，只需要吹口气，就能坐看凡人愚戏神明，有什么能比这种事更让人有成就感的呢？那当然是被愚弄的神明刚好是自己的对家。

痴愚之神可不仅仅是智慧之神的对家，痴愚神系与欺诈神系也有着权柄之争。虽然欺诈之神当年主动放弃了权柄，但这并不意味着祂不想抓住一切机会戏弄这位夺权者。而现在，苏尘为欺诈之神铺就了一个完美的舞台，只等欺诈之神亲手拉开大幕。

骰子小人停止了旋转。礼帽下的骰面，正对着苏尘的那一面，缓缓浮现出一个猩红的、扭曲的笑脸符号。

“成交。”两个字，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又乐在其中的愉悦，“记住你的承诺，小虫子。若敢欺骗……呵，你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猩红的笑脸符号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随即，骰子小人与那顶黑色礼帽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原地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硫磺和旧书页气味的奇异气息。

行星地表恢复了死寂。苏尘站在原地，后背己被冷汗浸透。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己然出现了一个十二面骰子的记号。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骰子正面，烙印的是破碎书页捧起被铁钉贯穿的眼球的徽记。这与智慧神徽争锋相对的徽记，自然就是痴愚神徽。

苏尘将痴愚面具扣在了脸上，又通过手心的欺诈骰子激活了痴愚神徽，这一刻，他比一切蒙昧之民都要虔诚，痴愚面具自然也就回应了这一份虔诚。确定痴愚面具可控之后，苏尘没有丝毫犹豫，首接将之镇压回了故土净界。痴愚之神可不是什么善茬，多动用一次就多一分被发现的风险，这种不稳定的定时炸弹，还是锁在故土净界中比较让人安心。

至于正本计划究竟能否成功，所有知道计划的人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哪怕正本计划的最终目标是——弑神。没错，就是弑神，生命神系早就展现出了倾向孽生体的那一面，只是在今日，西季之神的神秘消失，才让众人确定了这一点。

生命神系缺乏神器，因此破例由从神坐镇孽生通道。擅离职守，视同背叛。这也是为何诸神麾下势力真正的掌权者都寸步不出的原因所在。孽生通道一刻不能缺少镇守者，这不仅仅是众星之巅的古神，而是所有登神者共同定下的铁律，连邪神与疯神都认可了这一条。

而现在，秘仪隐修会的众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大限度削减达成计划所需要付出的牺牲。毕竟，这一次的目标，是生命神系的主神——生命之神。诸神不可死于神界，所以最终战场一定是诞育之森所在的尘界。而这就需要在弑神的同时，保证孽生通道不会失守。

图书馆从来不觉得凭借区区尘世之眼可以击杀生命之神，但他们还是集中一切力量在打造这凡人智慧的至高结晶，就是因为尘世之眼可以作为孽生通道的最后屏障。虽然不能弑神，但却可以轰杀一切半神。这就够了，诞育之森的孽生通道也只有半神级，神级孽生体根本不可能从中走出。

苏尘只是静静地站在行星地表，抬头望向远处青翠的繁荣树冠。代价是一定会有的，接下来就要看大家舍得拿出什么东西来了。至少，风暴之神、群星之神、光明之神的诚意己经展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