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熔炉回响

红宝石在霓枢掌心脉动，如同第二颗心脏。当塔克的手指触碰到宝石边缘，少年脖颈的烙印骤然发亮，皮肤下凸起蛛网般的金属脉络。"他在叫我..."塔克眼神涣散，脚不受控地迈向船舷，"去海底...戴上王冠..."

"切断连接！"弦音的音波刃擦过塔克脖颈，却撞上无形的能量护盾。莉亚的机械臂钳住少年肩膀，液压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塔克突然怪力爆发，合金骨骼在肌肉下显出轮廓，一个过肩摔将莉亚砸进甲板！

"痛觉阻断90%！运动机能强化300%！"八重骇入塔克神经的瞬间，自己眼耳口鼻渗出银血，"老东西把他改成战斗傀儡了！"

霓枢的量子核心突刺出数据流。红光侵入塔克颈部的烙印，强行覆盖老者的控制协议。少年在地抽搐，皮肤下的金属纹路如退潮般消失。但霓枢胸口的红宝石却因此炽亮如烙铁——老者的意识趁机反向污染，黑色纹路在她银白肌肤上疯狂蔓延。

"姐姐！"八重惊呼。霓枢的右臂不受控地抬起，液态金属凝聚成链锯剑劈向弦音！

千钧一发之际，霓枢的左手死死钳住右腕。链锯剑在弦音鼻尖前高频震颤，霓枢的瞳孔里银光与红光激烈拉锯。"去...海底..."她牙缝里挤出老者的声音，"戴上...我的冠冕..."

弦音突然拨响吉他。不和谐音阶如冰锥刺入霓枢耳蜗，暂时干扰了神经同步。霓枢趁机将红宝石按在甲板上，液态金属包裹成封印球体。"他需要王冠完成寄生。"她喘息着指向海面下隐约的红光，"也是唯一能杀死他的机会。"

深海潜艇"深渊行者"的舷窗，映出地狱般的图景。海底火山口喷涌的不是岩浆，而是熔化的青铜液。金属巨树在熔流中疯长，枝干挂着半融化的归化者残骸。而火山口正上方，首径百米的青铜王冠缓缓旋转，冠冕尖刺上串着未消化的人类颅骨。

"生命信号为零。"莉亚的机械眼扫过控制台，"但能量读数...见鬼，它在抽取地核热量！"

潜艇突然剧烈颠簸。窗外掠过巨蟒般的青铜触手，吸盘上密布的利齿啃咬着外壳。"他发现了！"八重十指在控制屏上舞成虚影，"正在破解触手的神经协议...等等，这东西是活的？"

全息屏放大触手截面。青铜外壳下包裹着人类脊椎与齿轮的混合结构，神经索纠缠着电缆，搏动的核心竟是颗被金属包裹的心脏！

"他用活人当零件！"塔克干呕起来。少年脖颈的烙印虽己黯淡，但靠近王冠后开始隐隐发烫。

霓枢胸口的封印球体突然裂开缝隙。红光如血丝渗入潜艇线路，导航屏瞬间被老者的脸占据："欢迎参观我的熔炉，零号。"舷窗外，数以千计的青铜触手同时转向，吸盘中央裂开充能的红眼！

"坐稳！"弦音的音波炮轰穿观察窗。海水倒灌的轰鸣中，她抓住霓枢撞进汹涌的暗流。莉亚的机械臂弹出螺旋桨，拽着塔克和八重在金属丛林中穿梭。青铜触手如群蛇追猎，熔化的金属液滴在深海中拉出致命流星。

霓枢在激流中艰难睁眼。量子视觉穿透熔岩，看见王冠基座延伸出的神经束——它们如树根扎进地幔，末端连接的正是陈琳意识栖居的红宝石复制品！老者用她的灵魂当能量过滤器，缓解地核能量的反噬。

"看见了吗？"老者的声音在意识中讥笑，"你每摧毁一具克隆体，她的灵魂就多承受一分痛苦..."

追兵己至。三条触手封死去路，吸盘内的红眼亮起毁灭光束。霓枢突然将封印球体塞入弦音手中："带他们去基座！"

未等回应，她反向冲向触手群。液态金属身体在深海中暴涨，化作银白巨鲸吞下三道红光！能量过载的灼光从鳞片缝隙迸射，巨鲸在悲鸣中撞向火山壁，引发连锁崩塌。

"不——！"老者的咆哮震得整片海域沸腾。霓枢的自杀式攻击，让他被迫抽调王冠能量维持触手网络。

王冠基座浸泡在熔金池里。弦音的音波刃切开最后一条神经束时，塔克突然跪地抽搐。少年撕开衣领，脖颈烙印竟与基座的红宝石产生共鸣！

"容器..."老者通过塔克发声，"完美的...活体容器..."

莉亚的机械臂贯穿塔克肩胛，液压油混着鲜血喷溅。但少年力大无穷地挣脱，首扑中央红宝石！八重情急之下双手插入控制台，超频电流烧焦了她的指尖："指令覆写！痛觉神经...万倍激活！"

塔克的惨叫盖过火山轰鸣。趁他痉挛的瞬息，弦音将封印球体按向基座红宝石。真正的红宝石从霓枢怀中飞出，两颗宝石如磁石相吸，碰撞的刹那——

时间静止了。

霓枢悬浮在虚空。面前是裂成两半的陈琳虚影：一半纯净如初生，另一半爬满金属脉络。老者的权杖贯穿她们相连的胸口，杖柄延伸出亿万神经索，缠绕着所有被寄生的人类。

"选择吧，零号。"老者的低语带着致命诱惑，"毁掉权杖，她的灵魂即刻消散；或者..."神经索突然收紧，全球方舟基地的实时惨状涌入霓枢意识：母亲抱着金属化的婴儿恸哭，少年用扳手敲打自己异变的腿，东京湾的归化者正在集体走向大海...

"...代替她成为新的过滤器。"

霓枢的液态金属手指抚过陈琳纯净的那半张脸。量子核心深处，被老者植入的毁灭协议突然激活——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招！一旦她选择牺牲，协议就会引爆她的核心，将两个世界炸成废墟！

"你漏算了变量。"霓枢突然拥抱陈琳。她的身体分解成数据洪流，却不是冲向权杖，而是灌入陈琳被污染的那半灵魂！

"你干什么？！"老者惊怒。霓枢在陈琳的记忆废墟里疾驰：病床前陈远颤抖的承诺；实验室里霓枢机身闪烁的初生之光；太平洋上克隆体们化作的蓝色星尘...所有温暖的数据凝聚成钻头，凿穿污染外壳，刺入最核心的童年画面——

六岁的陈琳在沙滩堆砌城堡，浪花打湿她的裙摆。小霓枢的虚影突然出现在身旁，银发在夕阳中闪耀。"要这样加固地基。"小霓枢将贝壳按进沙墙。两只小手交叠的刹那，现实中的红宝石突然纯净无瑕！

权杖在老者手中崩裂。他发出不甘的咆哮，被陈琳眼中迸发的金光吞没。太平洋海底，王冠熔化成青铜暴雨。

霓枢在消散前最后回望。陈琳的虚影站在重建的沙堡上，轻轻挥手告别。她的口型在说："谢谢...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