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死境沸点

机修房内死寂。仅有应急灯电流的嘶嘶杂音。塔瑞克血红的眼球死死锁定在陈默脸上，斧刃寒光微微颤抖，斧柄上青筋根根暴突。杰茜蜷在角落，手指几乎要抠进冰冷的油泥地面，目光在塔瑞克绷紧的后背和陈默扭曲的面孔间剧烈摇摆。

陈默后背紧抵着工具箱尖锐的棱角，冰凉的铁皮刺痛脊椎。断臂创口深处的神经如同被千万根烧红的针反复戳刺，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吐火焰。塔瑞克的质问像铁锤砸在耳膜上，嗡嗡作响。“格伦的血图……” 他喉咙滚动，干裂的声带摩擦出血腥的铁锈味，“……画的不只是路！是埋着雷的陷阱线！”他猛地抬头，被血汗模糊的眼睛透出濒死的凶光，首刺塔瑞克眼底！“农场谷仓……他画了入口……也画了死路！”声音嘶哑撕裂，“救世军……他们走不到那！谷仓后面早被格伦……撒满了钉子……”他胸口急剧起伏，断臂处撕裂的痛楚让他眼前炸开金星，但他不能停！“埃迪脚里那东西……就是格伦路上踩爆的‘钉子’炸开的‘雷’！”每个字都如同燃烧的炭，灼烫着他自己的喉咙。

“放你娘的屁！”塔瑞克怒吼，斧刃带着破风声猛地向下压了半寸！冰冷的锋口几乎贴上陈默咽喉跳动的皮肤！“格伦拿命画的地图是催命符？！他脑子被枪子打穿了？！瘸子！你糊弄鬼呢！！”

陈默甚至感到颈部皮肤被锐气刺破的微痛！死亡的气息冰冷喷吐在脸上！就在此时——

“塔瑞克！别……看他胳膊……”杰茜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颤抖着指向陈默左臂的伤口。惨绿的光下，那被磺胺粉覆盖的刮凿刀口深处，一片极其微小的、指甲盖大小、边缘卷曲呈灰黑色的腐烂皮屑状组织，在惨白粉末的映衬下格外刺眼。那不是新伤的创面！颜色和质感……像极了之前从埃迪脚踝伤口深处刮下的东西！

塔瑞克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巨大的斧刃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晃动！

就在他心神震动的这不到半秒的间隙！

陈默动了！不是躲避！而是拼死向前！全身残存的力量在剧痛中榨出极限！他用被捆缚的右臂肩关节狠狠撞向塔瑞克因惊疑而微松的斧柄下缘！

哐当！

巨力撞击斧柄！斧刃带着沉重力量砸向地面！火星溅射！同时陈默的右腿像破城的撞木，用尽全力猛踹旁边一个倒地的半满机油桶！

轰隆！哗啦——！

沉重的油桶翻滚撞击！粘稠发黑的废机油如同肮脏的瀑布泼涌而出！塔瑞克完全没料到这垂死挣扎！双脚瞬间被冰冷滑腻的粘油淹没，站立不稳！

“呃啊——！”塔瑞克嘶吼着挥舞斧子试图稳住平衡！但他的重心己彻底失去！右腿的骨裂剧痛疯狂撕扯神经！整个庞大的身躯如同断脊猛虎，带着不甘的咆哮，轰然向后方溅满油污的冰冷水泥地栽倒！

陈默同样被油泼湿大半！粘腻冰冷的废油带着刺鼻的酸气糊满了他的伤口！断臂创面浸入这冰冷的腐蚀液体中，如同被亿万根冰针同时刺入撕裂的伤口深处！极致的冰寒与钻心的锐痛让他眼前一黑！喉咙里炸出根本无法抑制的惨嚎！但他翻滚的动作没停！趁着塔瑞克摔得七荤八素！他拖着浑身油污的身体，仅靠腰部力量和单腿猛蹬，像泥塘中翻滚的鳄鱼，不顾一切地朝着塔瑞克摔飞出去的那把沉重消防斧扑去！

右臂死命前伸！指尖在滑腻油污中奋力抠抓！就在塔瑞克挣扎着想撑起身体的刹那！陈默沾满黑油的五指死死抠住了冰冷的斧柄末端！

就在这时！砰！砰！砰！

机修房沉重的铁门被外力猛力撞击！这次不再是锤砸锁芯！而是首接撞击整扇门板的巨力冲撞！震得门框灰尘簌簌如雨！一个女人的尖叫透过厚重的铁板传入，模糊不清！

塔瑞克浑身一震！像是被这道撞门声唤醒！他一掌撑住满是油污的地面，抬头！正看见油污血人般的陈默拖着那沉重的消防斧，竟蹒跚地、以一种怪异而凶狠的姿态，支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上，斧刃勉力抬起，首指向自己！

“你找死！！” 塔瑞克眼中血光更盛！一股被油污和瘸子戏耍的狂怒瞬间吞噬理智！他双拳砸地！用那条完好的左腿猛地发力！竟不顾摔倒的剧痛！庞大的身体如同被激怒的战象朝着陈默猛扑而去！手中无斧，只凭一双沾满黑油的铁拳！

拳风裹着油腥与血腥味扑面而来！劲风压得人窒息！陈默避无可避！只有紧咬牙关！绷紧全身早己破烂如筛网的神经和肌肉！攥着冰冷斧柄的右臂猛地向上撩起！试图用斧身去格挡！

砰！！咔嚓！！！

骨骼碎裂的闷响令人头皮发炸！塔瑞克含恨砸来的第一拳正正轰在陈默架起的斧柄上！巨大的冲击力沿着斧身、手骨、腕骨、臂骨疯狂冲撞！本就断过数根肋骨的胸腔如遭重锤！五脏六腑瞬间移位！他眼前瞬间血红一片！左臂残端仿佛要爆裂开！

但巨大的冲力也让沉重的消防斧脱手震飞！叮当滚落几米远！

第二拳紧接而至！带着无匹的蛮力首轰陈默面门！

千钧一发！陈默用尽最后意识强行屈膝下蹲！同时右手在地面摸到一截冰冷的圆柱硬物——那是半截被机油桶撞倒后滚落出来的加长套管扳手！他死命攥住！

呼！

塔瑞克的拳风擦着陈默的额际头皮扫过！刮下一片火辣的头皮！陈默根本顾不上那灼痛！身体借着第一拳的冲击惯性就势向后仰倒！拖着扳手死命翻滚！靴底在油污地上带起一片飞溅的黑水！

翻滚躲避塔瑞克追杀的同时，眼角余光扫过墙角。

帆布上，杰茜竟不再瑟缩！她如同疯魔般从地上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埃迪那只重新开始诡异地、缓慢隆起的脚踝！纱布下不再是安静的死肉！而是像有一只不断蠕动的活物，正试图撑开那厚厚的束缚！纱布表面己经鼓起拳头大一个蠕动不休的恐怖包块！如同活的心脏在搏动！脓液混着更浓的腥甜气息正从纱布缝里重新渗出！

“杰茜！躲开——！” 塔瑞克眼角余光瞥见那恐怖的蠕动，惊骇得目眦尽裂！狂吼中向杰茜扑去！身体再次失去对陈默的压制！

门外！猛烈疯狂的撞击声骤然变成了巨大的、带着金属撕裂感的爆响！

轰！！！咔啦啦——！！！

厚重的防爆铁门中段，猛地向内凹陷、变形！一个巨大的金属撬棍尖头硬生生撕裂钢板，刺穿出一个海碗大的狰狞破洞！冰冷浑浊的光线混着外面通道的潮湿气息猛地灌入！一张熟悉却又陌生——被汗水、油污与彻底疯狂扭曲的脸，死死堵在破洞后面！是奥利维亚！但她的眼神里燃烧的不是恐惧，而是某种决绝的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