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的身份（1）

大概是还和宋婉生着气，李文耀今天送早饭的时间迟了一会儿，但这也已经是出乎她的预料了——昨天看着他黑着脸，摔门离开，她以为他都不会出现在她眼前了。结果没想到第二天，他还是带着早饭出现了。

实际上李文耀来迟的原因并不是和宋婉置气，而是自已出门的时候又被自已母亲耳提明面了一遍，一定要他搞定宋婉，不结拜，但可以兄妹相称，说这样可以培养他们感情。

李文耀被念的头痛，出门的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很多。

宋婉看着他仍然是冷着一张脸，也不敢再刺激他，乖乖的吃了早饭，准备去洗碗的时候还被抢了先。她支着拐杖，站在厨房门口看他洗碗的贤惠模样，觉得自已以后结婚怕也是不容易了——现在吃得太好了，以后结婚对象要是没有这勤快和这身材，她怕她都会逃婚。

叹了口气，宋婉心里问系统：“你觉得我能不能把男主带回现代去？”

系统：“不可以哦。”

宋婉挣扎：“真的不行吗？”

系统：“两个世界完全不一样呢，宿主是高等世界的公民可以在这里存活，男主所在的世界才是刚形成的小世界，是无法得到高等世界的接受的。”

宋婉：“如果把这个小世界变成高等世界呢？”

系统：“三千大世界，一个小世界想要变成一个大世界，是需要亿万年的沉积。”

宋婉知道，李文耀和他，是不可能等待得了亿万年的。亿万年以后，谁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怎么样。

系统：“宿主如果喜欢男主，倒是可以和男主来一次甜甜的恋爱呢。”

宋婉冷嗤：“无疾而终的恋爱吗？”

系统：“只要曾经拥有，何必天长地久。”

宋婉嘴角一抽，懒得继续搭理系统。她承认李文耀确实非常优秀，不论是在这里还是她所在的时空，他的优秀不仅仅只限于他的工作能力，更是他的品格和生活习性。如果放在现代，宋婉一定会毫不犹豫追求他，可是在这个时空——知道两个人注定是没有结果，她并不想要去伤害他。

她自认为自已是洒脱的，拿得起，放得下，感情之于她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篇章，并不能算得上是全部。但她不认为李文耀会和她一样。相比较起来，她觉得李文耀更重情，更纯粹一些。她担心的是李文耀放不下，会在这段感情中受伤。

深吸了一口气，宋婉摇了摇头，给自已打了打气：恋爱脑是重大疾病，千万不能为了男人牺牲一切！

如此默念了四五遍之后，她觉得自已好像也没这么喜欢李文耀了。

——果然！等她回现代了，就找十七八个男模，一天换一个！就不信了，这样还比不上一个李文耀！

李文耀洗好了碗，看着宋婉回到了二楼，就出门了。

今天他得去县里买火车票还有去拿她的介绍信，中午也不一定赶得回来做饭，不过他提前给她热了馒头。如果他回不来，宋婉也可吃馒头垫垫肚子。

李文耀骑着自行车，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县城。他先按宋婉说的来到了君安时报给她拿了介绍信，随带和门口的门卫聊了几句。才知道这介绍信早就开好了，放在这里都已经两个礼拜了，就等着宋婉来拿。

一说到宋婉，门口的大爷一个劲的夸人家小姑娘聪明漂亮，又说小姑娘追求者不少呢，问他是不是宋婉的对象。

李文耀没有否认，只是原本悬着的心倒是放下来一些——或许是他想太多了？

只是李文耀并不知道，在他离开的时候，门卫室的两个大爷聊了起来——

“宋婉这个小姑娘，你说这么优秀，我咋一点也想不起她长啥样了？”

“嗯……好像是高高瘦瘦的？”

“不是不是，我记得她好像不高啊？”

“哎，肯定是年纪大了，记性都不好了。这小姑娘不常来，我们两个都记混了。”

“摄影师嘛，可不就经常在外面跑！”

“欸……你说一个小姑娘，咋就经常在外面跑了？主任也不安排个人一起？”

“嗨，领导的事，咱们说了也不算啊。”

*

李文耀将介绍信放进了口袋里，又去了火车站买好了车票。他把宋婉的车票和他买在了同一个车厢，上下铺，这样也方便他可以路上照顾她。

出了火车站的时候，他去打了个电话，询问关于宋婉调查的情况。

对面的回复是她是一名孤儿，父母在五年前死亡的。父亲死亡原因写的是急性盲肠炎，母亲是在丈夫死后的一个月里面喝农药死的。那时候宋婉还在外地参与摄影学习，还没回来，父母的后事是她回来以后操办的。之后宋婉就一直在君安时报里面做摄影工作，时常到处出差，很少回来。现在她居住的房子也是当时她父母留下的，而她的父母曾经去英国留学，在老家那边也是有名的知识分子。当年抗战的时候，宋婉的爷爷还捐过飞机，被称为“开明绅士”。调查人说当初宋婉的父母因为和老家的人有了矛盾，才来了这里定居。

这也就很好地说明了，为什么宋婉和这里的妇女完全不一样，这或许是因为受到她留洋父母影响，所以她的思想更为开明和先进，家里的陈设也会这么特别，就连厕所也和村上完全不一样。

说来说去，就一句话——到底是高知家庭。

得到这样的答案，李文耀也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回程的时候，他去了供销社给她称了糕点，又给自已母亲买了两件衣服和菜。

骑车回到宋婉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将介绍信和车票递给了宋婉，说：“后天早上的火车，我正好也回部队，到时候我们一个车厢。”

宋婉扬了扬眉，收好火车票，觉得李文耀从县城里回来以后，好像遇见了什么好事，人又高兴起来了。她当然不可能问他是不是中彩票了，估计她问了，李文耀也不一定会回答，便也没去纠结他态度上的转变。

“后天我就要出门了，再出门之前我想去见见姨。”宋婉说，“谢谢她一直以来让你照顾我，这没少让她忙活的。本来说，你应该在家里给姨帮忙的，现在多了我，反倒是她多干活了。”

李文耀点了点头，也没反对。

反正自已母亲喜欢她呢，她愿意去，只怕他妈只会更开心。

但宋婉想的完全和李文耀不一样，尽管上次她和李文耀说过关于流氓报复的事情，她想让陈春花随军，李文耀说他妈舍不得离开这里，而且他妈去随军也不符合标准，去不了。但她还是想亲自说说，毕竟这件事情对于陈春花还是影响很大的，一定要在思想上引起高度重视才行。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之下，她还是想改变陈春花的结局。

李文耀烧了晚饭，陪着宋婉吃了晚饭，洗了碗才离开。

一回到家，李文耀就把宋婉明天要过来的事和自已妈说了。

陈春花听了，高兴起来：“哎，这可是人家姑娘第一次上门呢，我可得好好准备。正好你给我买了件新衣服，明天我就能穿了。诶，待会儿我得去队里说一声，明天得请假，不能去上公分了。哎呀，咱们家这么乱，今天晚上可得好好收拾收拾，可不能让人家姑娘嫌弃咱们家没个章法。”

说着，陈春花就风风火火的出门了。

李文耀也没拦着，打量了一下家里的环境，看着摆着烛台和杂物的柜子，灰白的墙面，并不算明亮的灯泡，第一次觉得——他好像配不上人家。

可就算这样，他也依旧喜欢她，哪怕之前被拒绝了，他也无法控制住自已的感情。

李文耀想，如果宋婉真的不喜欢他，愿意做他妹妹，那他就做她一辈子的哥哥，保护她一辈子，看着她幸福，也是一样的。哪怕最后，她嫁给了别人，他也会在背后默默保护她，做她唯一的娘家人。

喜欢她，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她可以不接受他的喜欢，只做他的妹妹，但他不会停止这份喜欢。

他会把这份爱意放在心里，永远也不告诉她，只要她高兴。

关于李文耀这份深沉的爱宋婉并不知道，如果知道一定会一锤子敲醒他，并大喊一句：大哥醒醒，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陈春花从队里回来的时候，李文耀正在收拾院子里的杂物。

她看着儿子打扫卫生的模样，笑着抿起了嘴：真是老天爷开眼，她儿子总算是有中意的人了！

母子两的大扫除做到了九点多才结束，临睡之前，陈春花脑子里还想着明天早上她得去供销社买点吃的，然后再去割点肉回来。

就这样着，到了第二天清晨，陈春花早早的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正巧遇见了方秀珠，那姑娘还和她打了招呼。

陈春花看着方秀珠乖巧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叹息，也不忍这孩子继续在自家儿子身上耗费时间，便说道：“珠儿，你这么早干什么去呀？”

方秀珠回：“去采点野菜，一会儿还要去上公分呢。婶子，你咋也这么早出门啊？”

陈春花说：“嗨，昨天晚上我家那臭小子告诉我，他对象要来家里，我这不是忙着去买点菜，要不然家里都不好开火。”

“啥？啥对象？”方秀珠惊得差点挎不住手里的篮子，连连追问，“我前也没听说文耀哥有对象了呀？”

陈春花不敢看向方秀珠的眼，只说道：“我也是昨天晚上刚听他说起的。”

方秀珠一下子白了脸，眼中盈满了泪水，仿佛自已的天都塌了。

陈春花心里更加不忍，打从心底里她是想成全这孩子的。方秀珠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不是她亲女儿，但也是半个侄女了。可是她也知道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她不可能强压着自已儿子娶了人家，这也是对珠儿的未来不负责。她也早劝过珠儿，可是这姑娘认死理，就喜欢她家臭小子。陈春花也没办法。正好现在宋婉来了，虽然两人八字还没一撇，但如果能通过这件事断了这傻姑娘的念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女孩子和男孩子是不一样的，女孩子的花季是经不起蹉跎和等待的，尤其还是村里的姑娘。如果这孩子因为她儿子最后嫁不了好人家，这才是她们家造了孽了。

因此，她看见方秀珠捂着嘴，小声呜咽起来，忍不住就说：“珠儿，听婶子一句劝，别再等文耀了，那臭小子不值得你花时间等。婶子也没福气，让你做我的儿媳。”

方秀珠哽咽着，擦了擦眼泪，可是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婶子，你别说了，我都明白。文耀哥只是把我当做妹妹，是我自已喜欢他。我从没怨过他，这都是我自已自愿的。”

陈春花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方秀珠深吸了口气，又抹了一把眼泪，说：“婶子，我先去山里了，让你看笑话了。”

说着，也不等陈春花再说些什么，拎着篮子就走了。

陈春花看着方秀珠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头：这都是些什么事哦！

*

李文耀带着早饭来到了宋婉家，跟她一起吃了早饭以后，骑着自行车带着她一起出门了。

由于第一次去李文耀家拜访，宋婉特地让系统给她从家里的零食柜里拿了两大包三只松鼠大礼包。昨天晚上的时候她就把包装给拆了，然后用李文耀给她买的糕点的油纸重新包装了一下。

这年头，坚果并不常有，尤其像开心果、碧根果、夏威夷果、巴西松子，这几样坚果有可能国内都还没有呢。宋婉拿去，第一是凑个新鲜，第二也是怕送的太昂贵，人家不要。这些坚果在这个时代应该会很贵，但好在，没人认识。没人认识，当然就不存在高低贵贱了。

李文耀骑车的速度不快，宋婉拉着他的衣服，一手提着东西，心情不错。

就在两人路过坞石墩的时候，就看见王美霞和梁超两个人在拉拉扯扯。王美霞呼叫的声音很大，衣服看起来也被撕破了，头发也被扯乱了。

李文耀停下车，大喝一声：“在干什么！”

梁超回过头，就见李文耀骑着自行车，后面还带着个人，神情冷峻，眼神如刀。他下意识的松开抓着王美霞的手，随后又想起自已这是怂了，又挂不住面子似的涨红脸嚷嚷起来：“怎么又是你个臭当兵的！烦不烦啊，每次都是你！多管闲事！”

宋婉一猜就知道眼前这一男一女一定是梁超和王美霞，她不知道梁超上次到底得手了没，也没问系统。看眼前这样子，两人果然还是纠缠的没完没了。

王美霞本来是准备去知青点的路上，结果半路又被梁超拦住了。她正和梁超这流氓撕打呢，结果就又遇见李文耀了。而且这次她明显看见了坐在自行车座的一个陌生姑娘，那是一个她从来没见过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