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曲木难直，王与吕灭

龙虎山天师府。

一早赶来的张庚看到辣眼睛的画面。

同样是连夜赶来的吕慈袒胸露乳，已跪在地上负荆请罪。

张之维与田晋中坐在椅子上，神色古井无波。

而吕良则在一旁恶狠狠地盯着他的太爷爷。

我的好太爷啊！一开始还夸我改邪归正，告诉我一定会主持公道查清楚吕欢之死的真相！等我问起双全手是什么？我的好太爷啊！你居然亲手把我四肢砍断、割了我的舌头，让我安心当个人棍传宗接代？

你是怕我透露给天师府什么秘密！

吕慈直直得看向张之维，吐露真相：“当年，抓了天师府弟子田晋中拷问张怀义的下落的，导致他四肢尽废、修为全失的......是我们吕家！”

田晋中双臂忍不住抖动，当年所受无比痛苦的酷刑，至今仍历历在目。

张之维抬了下眼皮，面无表情道：“怎么今天说出来了？”

“双全手，没想到我的好曾孙儿觉醒了双全手逃出村里，自己把证据送上了龙虎山......”

张之维：“难怪你昨晚打了个电话问我吕良来没来，然后今早自个儿就来了。”

吕慈看向田晋中：“当年我们吕家先找到你，虽然当场没拷问出情报，但一路反向追踪你回龙虎山的路径，最后还是找到了张怀义与端木瑛。

张怀义一个人杀了我们吕家近二十个高手，他自己也几近重伤带着端木瑛逃走。但不知为何，最后端木瑛主动离开了张怀义，她就被我们抓住了。

后来我们发现，端木瑛的双全手是血脉传承的类型，完全不可能让吕家学会......呵呵，吕家，我上一辈高手几乎被张怀义杀了个干净，却换来个根本学不了的八奇技......”

冯宝宝本来正蹲着左戳戳右戳戳骚扰吕良四截明显不一样色儿的新肉，突然插嘴：“所以你就让端木瑛配种咯！”

吕慈：“配种？我吕家还没下作到这个地步！哼，我当年是想求娶她，可惜她不愿意！于是在用刑之后，我们拿她未婚夫王子仲的性命安危威胁她，让她用双全手试验，可不可以在腹中婴儿还没降生前，更改出双全手的血脉传承！

双全手，红手可修改肉体、蓝手可修改灵魂。于是，在我们选择性要求下，吕家便拥有了血脉传承的先天异能明魂术——蓝手。”

张庚微微点头，作为外人他是听明白了。

当年田晋中获悉了张怀义的秘密，而张怀义阻止了端木瑛用蓝手修改田晋中记忆的行为，因为一经修改，肯定会被其他门派高人看出端倪。

那这样田晋中毫发无损放走三十六贼之事便暴露了，前途人生全毁。

而今，吕良的明魂术因被田晋中认出是端木瑛的双全手，于是在张庚怂恿下被张之维放回去试探，吕慈心狠手辣到直接把吕良砍棍。只要不让他再出吕家村给张之维透露什么情报，那张之维即使有再多猜测，也不能实锤。

但如今吕良直接带着双全手去找张之维，那简直是把发难的号角交到了张之维手上！

吕家能抗得住老天师的复仇吗？

不能！

那只有他吕慈自己去抵罪了。

吕慈的手机震动声响起，是来电话了。

张之维没发话，他不敢接。

一边的枳瑾花悄悄凑近张庚耳朵道：“是赵董！”

张庚眼神示意张之维。

“老吕，接吧。你一个人急匆匆赶过来，家里怕不是担心你在我天师府出了什么事。”

“喂！吕慈！你们吕家今天早上与曜星社同归于尽了！吕家村没留一个活口！你在哪里？曜星社的社长曲彤不见了，你们到底有什么仇？她是不是去找你了？喂喂喂！吕慈？”

他立即给儿孙打电话，都无人接听。

吕慈手机掉落，目光呆滞，一瞬间精气神全泄，如同一个垂死老人。

他脸上原本凶狠狰狞的疤痕，如今看上去如同一条软趴趴的赖皮虫。

高钰珊同时也收到赵方旭要求立即侦查曜星社详细情况与曲彤位置的任务，高钰珊的阳神离体，枳瑾花眼神瞬间恢复成假装的冷静。

张之维看向张庚，示意他询问，现在这事儿可超出天师府家事的范畴了。

张庚喝问：“吕慈，到底怎么回事？曜星社曲彤和你什么关系？”

吕慈呢喃：“曜星社？曲彤？曲木难直，彤生血玉......端木瑛.......她是端木瑛的女儿？或者说，她就是端木瑛......她居然在吕家偷偷生了个女儿，并且把除了如何悟得八奇技这件事之外，所有记忆都复制给了她......”

张庚看着高钰珊发过来的资料皱眉，质疑吕慈神神叨叨：“这合理吗？”

吕慈无奈：“合理？唉，我甚至怀疑我们吕家囚禁了端木瑛几十年，反而被她慢慢用双全手影响了所有人的记忆，端木瑛确实老死在吕家禁地，可在罗天大醮的时候，吕恭发现曜星社的记者也有被明魂术改造的迹象，我没有声张，打算回去暗中调查......

她的双全手实在太诡异了，或许是她一个人囚禁了我们吕家，让我们吕家人为了明魂术几十年来聚在村里只互相嫁娶延续血脉......而她或者获得了她全部记忆的女儿在外面积聚力量一举灭了吕家......”

张庚手机上又跳出来消息，是高钰珊找到了曲彤的位置。

“赵董，联系民航局通知卡航QR233航班返航，我先去飞机上看住曲彤！”

~~~

凌晨三点从上海出发，正飞往波士顿的曲彤穿着睡衣正躺在头等舱单人间小床上休息。

张庚显化阳神，摘掉她的眼罩，没有直接将她拉入内景或乱金柝控制住，因为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就已确认她不可能学会谷畸亭的大罗洞观逃走。

曲彤睁开眼：“能和张怀义一样死在仙人手上，看来是我的福分。”

张庚摇头：“你先别急着死，公司、马仙洪、吕慈很多人还有很多事要问你呢。”

曲彤面色平静眼中却略有期待：“没什么好问的了，我追求的事对你和冯宝宝来说并没有意义。我不是端木瑛，她的执念我拖到现在才顺手帮她完成了......而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是谁......这个世界真的好无聊......仙人，你和冯宝宝从何而来？又会到哪里去？

可以带我一起？”

张庚摇头。

曲彤失望：“那就送我走吧。”

张庚沉默，这女人看起来不太正常，还是让吕良直接查看她的记忆吧。

但是曲彤却好似来了兴趣，絮絮叨叨把从吕家村出来后的生活说个不停……

三个小时后。

飞机被指引降落到某秘密机场，机上人员全部被疏散。

“曲彤，换身衣服？”

“谢谢，就这样吧。”

她坦然走下舷梯，在平底鞋落地的一瞬间，平静地脸上展露笑容。

她轻声问：“端木瑛？曲彤？何为人？何为仙？”

在公司员工包围注视下，她身上由内至外散发红蓝色光芒随风而起，在须臾间便魂飞魄散、身消玉陨，只剩一地白衣。

~~~

张庚阳神回到肉身，把曲彤已自杀的消息告诉了吕慈。

吕慈嗤笑自嘲了两声，只问张之维今天还杀不杀他，不杀的话，他就回吕家村给后辈们收尸去了。

张之维看了眼田晋中，摆了摆手让吕慈回家。

吕慈穿上衣服对着吕良道：“如果哪天你还想回来，太爷还在吕家村等你。”

......

“老天师，恐怕吕良治不了田老的身体。”

“嗯，吕良这小子七魄残损、三尸也丢了一个......老田这年纪可折腾不起了。”

“不过公司新得了神机百炼，给田老搞个法器义肢使使？”

“神机百炼？详细说说有何奇特？”

张庚掏出马仙洪的噬囊，把收缴来的黑白人偶、诸般法器放出来给张之维查看。

“噬囊？这不就跟网文的空间戒指一样吗？装不了具有自主意识的活物？”

“装不了，不过把人打晕了也能装进去，但如果醒来就会被噬囊自动排出。”

冯宝宝、高钰珊都没见过这些法器，与张之维一同好奇围观把玩。

田晋中也大感兴趣，催促吕良赶紧把自己推过去，伸长脑袋和张之维凑在一起。

张之维揶揄道：“有意思，血肉苦弱，机械飞升？老田呐，想不到你一把年纪了，最后还能蹭蹭赛博热度。”

田晋中一脸不解：“师哥，你别整天上网冲浪了，我都听不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要与时俱进呐老田，灵玉在我调教下，全平台粉丝已经过亿！他已经是咱们龙虎山天师代言人咯，这天师之位呀他不想当也得当！”

“哦，难怪师哥你前几天偷拍灵玉练功、洗澡的视频......”

“这不是帮他踏出网红第一步吗！”

~~~

北京，哪都通总部。

赵方旭感慨：“毕董在董事会会议上确认了曲彤已死，直接逆行经脉自杀暴毙了。”

张庚：“在曲彤的故事里，当年的毕董还是个基层干部，为了能完美完成公司卧底任务，找到当时还是心理医生的她，帮忙做个心理暗示......

毕董不是在董事位置上主动变节的......哎，就当他病逝殉职吧。”

赵方旭：“是，传开来影响太坏。”

......

一日后，在马仙洪的主动配合下，公司拆解完成修身炉，并记录好图纸编号。

马仙洪已听完曲彤的故事，虽然被曲彤修改的认知还没被修正，但依旧震惊无比：“这就是我修身炉核心的真正面目？姐姐自己分娩诞生出来的活体血肉？”

张庚观察：“嗯，它居然还在行气。”

赵方旭好奇问：“那......如果让吕良帮它成型，捏成曲彤的样子，她会变成曲彤吗？”

“你在想什么呢老赵？曲彤根本没给它长型的机会，就把它生了出来当工具用，它没灵魂的，吕良凭空也捏不出来灵魂。”

“这么说，被端木瑛强行复制塞入记忆的曲彤，并没有学会人类的感情，自己是工具，把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也当成工具？”

张庚看了看远处在修身炉零件堆里试图恢复组装的宝宝，幸运的冯宝宝，没被人塞入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忆，没被人当做工具使用......

而曲彤，还没来得及探究自己与冯宝宝的不同，完成端木瑛设置的目标后，被张庚拒绝，直接结束了身为工具的使命。

张庚拉走要上前阻止冯宝宝玩弄炉子的马仙洪：“小马，别鼓捣你那炉子了，给宝宝玩儿吧！来，交给你两个任务，咱们先从简单的做起，给这位搞个机械手臂、腿脚！不用行气也能动起来的那种啊！”

马仙洪欲甩开张庚手：“不行！修身炉是我找回记忆和家人的关键！你们说让我拆了之后再装起来，难道要言而无信？”

“小马，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公司已经找到你的家人了，正在赶回北京的路上！你记忆的事也很好办，老天师明天就带着田老和吕良来，吕良试试帮你修正下记忆......

你连夜出图，搞个炫酷一点的四驱机甲给老天师开开眼！”

“晚上十点了，来不及......”

“你可是当世神机百炼第一人，我炼器天赋给你提鞋都不配！你没有信心？”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我需要个助手，你们放仇让出来。”

“没问题，几个上根器中就他最冥顽不灵，你顺便劝劝他。”

“劝他给公司当走狗？”

“小马啊，是赵氏羊蝎子不够深刻，还是曲牌听话水太过强劲？你怎么还是一副小学生口吻？看来必须得让吕良好好给你洗洗脑。”

“你......”

“呆这儿赶紧出图干活儿吧，仇让稍后送来。”

~~~

某市郊区，王家私人庄园。

王蔼听儿子汇报公司在异人论坛上的最新公告，顿时震惊无比！

他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吕慈。

吕慈却笑着回答还好还好，还有十几个小辈能治！虽然大部分免不了缺胳膊少腿的，但好歹是活了下来。

倒是袭击吕家村的曜星社一众，活下来的全部自杀身亡，让他没了报仇的机会。

王蔼结束与吕慈的通话后喃喃自语：“端木瑛？曲彤？难道张庚你又获得了一个八奇技？”

他拨通张庚电话开门见山：“张真人，我王蔼愿献上完整的拘灵遣将，不知您是否有空来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