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沙漠谍影（下）

第三节 暗盟惊现

溶洞深处的凉气让姒桀打了个寒颤。他摸着潮湿的岩壁，指尖忽然触到凹凸不平的刻痕。借着火把的光芒，一幅巨大的壁画在众人眼前展开：商王盘庚身着九章冕服，正将一只青铜酒爵递给白羊部落的大酋长，两人脚下跪着几个被缚的夏人俘虏，远处的山丘上，一个头戴金翅鸟冠的身影正冷眼旁观。

"迦楼罗祭司..."巫咸的声音在颤抖，"三年前在会稽山，就是他主持了商夏会盟...原来从那时起，他们就定下了毒计。"火把的光芒跳动着，映得壁画上商王的眼睛仿佛在转动，那嘴角的冷笑像是在嘲笑夏人的天真。

姒桀的手指划过壁画中迦楼罗祭司的衣角，突然发现衣褶间刻着细小的星象图——正是三日前他们在沙漠中遇到的"荧惑守心"异象。更令他心惊的是，在商王与酋长握手的下方，刻着一排密密麻麻的符号，那是只有夏人巫祝才懂的星历文字："大暑之日，流沙覆夏"。

"首领，洞外有动静！"卫士的低喝打断了沉思。姒桀熄灭火把，黑暗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夹杂着两下短促的鸟鸣——那是商族细作的暗号。他握紧青铜剑，感觉掌心的汗水在剑柄上打滑。

细作摸黑进入溶洞的瞬间，三支弩箭同时射来。那人惨叫着倒地，却在临死前扔出一枚烟丸。火光重新亮起时，姒桀看见地上躺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左耳戴着三枚银环——正是白羊部落的标记。"杀...杀了你们..."伤者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商王的铁刃...能砍断你们的青铜剑..."

巫咸突然蹲下身，扒开伤者的衣领。在那人锁骨下方，一个烙铁烫出的印记清晰可见：交叉的玉戈与铁剑。"铁器..."老人的声音在颤抖，"他们真的找到了陨铁，还学会了锻造之术..."

溶洞深处传来水滴的声音，仿佛是大地在叹息。姒桀望着壁画上未完成的部分：商王的脚下，隐约能看见一个被火焰包围的城池，而在城池上方，一颗明亮的星辰正划破夜空。他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传说："当紫微星暗，辅星现于西北，夏人将在沙漠中找到新的 hearth（炉灶）。"

第西节 绝境反击

沙漠的夜晚来得猝不及防。姒桀站在沙丘顶端，望着远处闪烁的篝火，商族与白羊部落的联军营地像一条蜿蜒的毒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握紧手中的羊皮卷，上面画着巫咸最新推演的星象：子时一刻，天枢星将偏离一度，正是发动突袭的最佳时机。

"熔浆准备好了吗？"他问身边的铸剑师。后者点头，指向沙地上的沟壑："十二炉青铜液己冷却成半固态，只要引火点燃，就能形成流动的火河。"姒桀看见沟壑两侧埋着的芦苇束，那是巫礼带着族人用最后一点力气从沙丘背阴处收集的，此刻正浸着牛羊油脂，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子时的钟声在沙丘间回荡。姒桀举起青铜剑，月光在剑刃上流淌，仿佛古老的祖先在默默注视。他回头望去，三百名夏族勇士己埋伏在沙丘两侧，他们的青铜甲胄裹着兽皮，脸上涂着沙漠的黄土，唯有眼中的火光比天上的星辰更亮。

"动手！"

第一支火箭划破夜空，精准地射中芦苇束。刹那间，整条沟壑燃起熊熊大火，半凝固的青铜液被高温融化，形成一条翻滚的火河，顺着沙丘的坡度向敌营流去。商族士兵从睡梦中惊醒时，看见的是铺天盖地的火光，青铜熔浆所到之处，帐篷、兵器、战马瞬间被吞噬，惨叫声混着金属融化的滋滋声，在沙漠中回荡。

白羊部落的骑兵试图从两翼包抄，却陷入了巫礼布置的"沙阱"。那些看似平坦的沙地实则暗藏玄机，马蹄一旦踏入，细沙就会迅速流动，将战马和骑士一同陷入流沙。姒桀看见一名酋长模样的人在沙中挣扎，他的骨刀在月光下划出绝望的弧线，最终被流沙吞噬，只留下一声闷响。

商族的将领终于带着精锐部队冲了出来。姒桀认出对方肩上的九旒战旗，那是商王亲卫的标志。两人的兵器相撞时，火星溅落在沙地上，却瞬间被夜风吹灭。姒桀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对方的玉戈虽然不如青铜剑坚硬，却异常锋利，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虎口发麻。

"你们夏人的铸术，终究抵不过我们的陨铁！"商将大笑，玉戈划出优美的弧线。姒桀突然想起溶洞中细作的话，他改变战术，不再硬拼，而是利用青铜剑的重量压制对方。当玉戈第三次扫来时，他突然侧身，青铜剑顺着对方的兵器滑下，硬生生将玉戈砍成两截。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战场终于安静下来。姒桀站在沙丘上，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伤员在包扎伤口，幸存者在收集敌人的兵器——令他们心惊的是，那些所谓的"铁剑"不过是陨铁与青铜的混合物，虽然锋利，却脆如琉璃，多数己在战斗中折断。

巫咸跪在地上，拼凑着破碎的龟甲。月光下，新的裂纹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图案：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西南，辅星格外明亮。"那里有片绿洲，还有未被开采的铜矿..."老人抬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星象说，那里将是我们新的 hearth（炉灶）。"

姒桀望向西南方向，仿佛看见一片绿洲在沙漠中浮现。他知道，真正的战斗远未结束，商王不会善罢甘休，迦楼罗祭司的阴谋还在继续，而铁器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但此刻，族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那些在火光中闪烁的眼睛，让他想起熔炉中跳动的火焰——只要这火焰不熄，夏人的 hearth（炉灶）就永远存在。

他举起染血的青铜剑，剑尖指向东方渐亮的天空。晨风拂过沙丘，带来远处驼铃的声响，那是生命的韵律，是希望的召唤。在他身后，幸存者们开始收拾行装，准备踏上新的征程。而在他们脚下的沙地里，未完成的岩画正在月光下静静等待，等待着夏人用鲜血和智慧，续写属于他们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