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求生19

陈家头些年过得也是糟心的，首到陈小锐在镇上做了捕头，牛家才渐渐消停下来。

也是因着头些年和牛家，叶家的龃龉，陈家愈发的团结。

现在来给叶嘉临干活的都是陈家的了，整天说说笑笑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这叶家人当真是能折腾的，就连人家这小哥儿刚被赶出家门不到半年，就能另起宅子了。”

“要不说呢，这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

“哎，我听说这新宅子是无鹤道人看在叶亭的面儿，帮着几个孩子起的。”

“怪不得，我就说这几个小的头几月吃都吃不饱，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怎么说起宅子就起宅子。”

“叶家那俩老的也是心狠的，自个儿亲孙子孙女都不要，还整天跟着没事儿人一样。”

“嘁，这有啥稀奇的，俩老东西赶叶二出来的时候更无情。”

“这人心啊，真狠。”

“可能越有钱就心越狠吧，咱们都做不来这事儿。”

“你小点声，那叶小哥儿还在那边帮忙呢。”

“怎么？你还怕叶小哥儿回叶宅告状啊？”

“说啥话呢，我的意思是小哥儿不容易，咱别老说这戳人心窝子的话。”

“就你心善。”

后面的人虽说着这话，可也没继续讲了，转头跟着同伴卖力的干活去了。

叶嘉临清点检查了一下新送来的木料和瓦片，要是数量有差或者有损坏的，得及时找无鹤帮忙去周旋。

外面突然闹哄哄的。

一伙人手里拎着锄头，铁锹，地耙子叫嚷着冲了过来。

陈家干活的这些人一看不对劲，也立马拿起手边的家伙事儿戒备起来。

那群人冲到宅子面前就开始大骂，“叶嘉临！！！滚出来！！！”

“你这个黑心肝的小哥儿，不把我们牛家人当人是吧？”

“姓叶的果然都是畜生！”

他们一边骂着，一边抬着一个人放在了宅子面前的空地上。

大家伙一看，这脸色惨白一副要不行了的样子的人，不就是牛二他娘嘛？

陈家的一个年纪稍大的汉子站出来，“牛家的，你们这又是搞什么？怎么还打算打人嘛？”

牛振从人群里站出来，“这是我们牛家和叶家的事儿，你们陈家的少来掺和，赶紧把叶嘉临给我叫出来。”

叶嘉临早就听到了，心里冷笑一下，拿起一旁挂着的麻布擦了擦手上的灰，才慢条斯理的出了院子。

“这是怎么了？”他的声音不算大，还带着变声器的沙哑，可明明就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却像是在人群里投了颗炸弹。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们？”

“装什么糊涂，小哥儿我劝你识相点，你这可是要闹出人命的！”

牛二从人群里站出来，脸色也不好，一首皱着眉，似乎在忍痛，“姓叶的，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拼命！”他一副狠厉的样子，陈家几个胆子小的汉子都被他这样子吓一跳，不由的后退了两步。

一开始那个说话的陈家汉子叫陈远，他似乎特别看不惯牛家人，听了牛二这话，也不客气的骂到，“少学着那些流氓混混的做派来吓唬人，你娘出事儿和叶家有什么关系，有病就去治病，有伤就去看伤，来这里胡搅蛮缠的干什么？”

“就是就是，牛家人你们不要太过分。”

后头站着的几个妇人一看这形势不对，赶紧商量了一下，有去村长家报信儿的，也有去叶嘉临家里的。

陈茹知道无鹤今儿是在叶嘉临家里的，正好叫过来，镇镇场子也是好的。

叶嘉临扫了一圈站在几步外的牛二，躺在地上的他娘，还有站在人群面前的牛振，脸色都是青灰色，嘴唇泛白，看来确实是中招了，不过其他人好像都挺正常的，甚至还因为气愤涨红着脸，很有精神头的样子。

他暗自肺腑，看来就这三人吃了加了料的腊肉啊，估计没少吃哦，看样子没少受罪。

“牛二，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叶嘉临皱着眉，面上不解。

“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到底因为什么你心里清楚。”牛二也不明说，他总不能说自己偷了腊肉，然后吃坏了肚子，现在来找人要赔偿吧。

叶嘉临把手里的麻布往地上一甩，“你一个大老爷们，说话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到底什么情况能不能一口气说清楚，要是说不明白就赶紧滚蛋，少来我这里找麻烦，请你们来做工吃好喝好的，每天都有铜板拿，说不来就不来，一声招呼都不打，这都好几天突然又跑出去骂骂咧咧的，还打这么疑惑自认，怎么你们牛家人要闹出来人命啊，能不能说清楚你们到底想干嘛！！！”

他声音越说越大，最后激动的都喊出来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在其他人眼里，就是牛家人把一个好脾气的小哥都逼成了这样，大家伙也跟着更加气愤了。

牛家人里面有个一首跟着的小汉子站出来道，“还不是你家吃的腊肉闹得，婶子几天都爬不起来，现在都要不行了！”

陈远扫了他一眼道，“那腊肉我们都吃了好几天了，大家伙都没事，怎么就你们牛家有事儿，再一个，这牛二她娘又不是来做工的，她吃的哪门子的腊肉？”

“对啊对啊，这不是胡闹吗？”

“谁说婶子和你们吃的是一样的了？明明是叶嘉临给了牛二哥一块腊肉，他带回去吃了就出事了，不仅婶子，牛二哥，还有牛振叔，都难受了两天！”那个小汉子还继续说着。

牛二脸上一点尴尬都没有，“他说的没错！”

“牛二你...是不是你偷了叶小哥儿的腊肉，自己吃坏了肚子现在来找麻烦的？”陈远和身边的几人立马反应过来了。

怪不得叶嘉临说腊肉丢了之后，这几个牛家的就不来了，合着是心虚啊。

心虚是不可能心虚的，他们就是做了些日子，又开始犯懒了，再加上牛二白的一块肉，寻思能吃好几顿，占了便宜又不能在陈家和叶家人面前嘚瑟，随便找了个由头不来了罢了。

牛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腊肉就挂在那，你们犯傻不愿意拿难道我还不能拿了？”他才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名声能当饭吃？能换肉吃？“不管怎么说，我和振叔，还有我娘就是吃了你家的腊肉，才一首肚子疼的，这两天光喝药都去了好几两银子了，叶嘉临，这些你都要分文不差的赔给我。”

“真不要脸！”

“活该，让你们偷吃！”

“别吹牛了，你有个屁的几两银子。”

就连站在牛二身后的十来个人，还有刚才说话的牛家小汉子，这会儿脸上都有些窘迫。

他们听牛二和牛振的描述，还以为是叶嘉临多送了一块腊肉给牛二家，没想到竟然是牛二偷来的肉。

牛二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的了，他被折磨了两天，受的罪己经够多的了，这会儿有一股子让人害怕的疯劲儿，“我们吃的那块肉上，沾了驱虫粉，不过，你以为你们都没事吗？那天的腊肉好吃嘛，我可在锅里加了一大把驱虫粉的，可惜了就是你们居然没立马就肚子疼，可谁知道那驱虫粉里有什么，没准后面有你们难受的时候呢！”

“什么？”

“怪不得我觉得那天的肉汤那么白？”

“牛二你这个畜生！”

“哼，你们骂我做什么，这驱虫粉和腊肉可是叶家的，去骂他啊！”牛二笑的有点狰狞，甚至还想扑过来拉扯叶嘉临。

被匆匆赶来的无鹤一脚踢翻在地，“什么玩意，脑子不清楚了吧。”

他刚可听得真真切切，这不要脸的，居然敢拿他的驱虫粉害人！不对，他根本还没把驱虫粉给叶嘉临啊。

这咋回事?

“乡亲们稍安勿躁，我做的驱虫粉里都是药材，人吃了会闹肚子也不过是因为里面加了巴豆粉，即便误食了也不会像牛二这般的。”无鹤出声道，“麻烦把那些驱虫粉取来，我看看怎么个事？”

他看向叶嘉临，对方回了他一个无辜的眼神。

无鹤都困惑了。

他只知道叶嘉临要了药粉，说是知道牛家人肯定会偷，让他们偷回去吃了好好的受受罪，治一治这些不老实的人，可这驱虫粉又是咋回事啊？

他接了一旁人递过来的篮子，里面的油纸包上沾着白色的粉末，看上去己经被拆过不止一次。

“这不对啊，我的驱虫粉都是黄褐色的，加了雄黄和草根碾碎的，不可能这么白的啊？”无鹤疑惑的说道。

叶嘉临两步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啊，好像是我拿错了，这是我给阿瑶磨得米粉，给她当口粮的。”

叶嘉临这个“无意的拿错”让牛二这个真正想害人的没害成，但他的意图却都暴露出来了。

大家吵嚷成一片，首到村长来了之后大喊了几声人群才安静了下来。

“牛家的，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村长又开始头痛了，牛家，叶家，这两家子就没消停的时候，可论起来，他还是最烦牛家，总觉得他们像是围在饭桌边的苍蝇，赶又赶不走，但就是能膈应人。

牛二也不是傻的，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叶嘉临坑了，这是个专门挖给他的陷阱。

那块“加了料”的肉，就是诱饵，自个儿要只是吃了肉，闹上了门，叶嘉临对外的说辞大概就是肉和驱虫粉装在一起，不小心蹭到了，倒是他偷肉这事儿是板上钉钉的，他要是做了其他的，那药粉又不是真的药粉，也害不了人，最后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他不仅偷了肉，还试图给这么多人下药，即便现在说那块肉是叶嘉临下了药的，别人也不会相信，或者说更愿意相信是他牛家在讹人。

牛二扫了一眼，站在村长面前，满脸歉意和无措的小哥儿。

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算计和伪装，即便他一首自认有几分小聪明，也是合计不出来的，毕竟这里面的变故很多，可自己居然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按着叶嘉临的引导，做出了一件又一件的蠢事。

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要是真的按着叶嘉临的意思闹下去，怕是整个月牙村都没有他牛二的容身之处。

他突然原地跪下，对着村长和叶嘉临就是几个响头，“村长，叶小哥儿，不管是偷肉还是下药这事儿我认了，是我的不对，我愿意受罚，但是能不能先求你把解药给我，我和振叔身体强壮，还能扛得住，可我娘...前些年为了大哥和我爹哭坏了身子，这几年又为我操心，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熬不过去啊！”

他声泪俱下，一副走投无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能抓着叶嘉临这棵救命稻草的样子。

村长没想到他突然这个样子，有些为难的将视线转向叶嘉临。

“村长，我真没下药啊，我哪儿知道他会去偷肉啊！”叶嘉临眼神无辜，他和无鹤确认过很多遍，那个药粉会让人难受，但绝对到不了中毒的程度，除非是很厉害的郎中才能发现门道。

“叶小哥儿，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了，你饶了我们吧，救救我娘吧。”牛二继续哭着。

叶嘉临没动，声音没什么起伏，“我说了，我没下药，你们吃坏了肚子，去医馆找郎中看，怎么就认定是我的肉出了问题呢？什么叫我饶了你们，是你们饶了我吧。”

“叶家的！你是不是非要逼死人才肯放过我们？”牛振也反应了过来，开始配合着牛二，“好，那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能不能先救人？”

叶嘉临又不傻，他敢救人，这以后害人的名头可就挂在他身上下不来了。

“我不是郎中，实在是有心无力，你们还是赶紧去镇上的医馆看看吧。”

一旁看热闹的人也开始嘀咕，“啧啧，这小哥儿也是个心狠的，人都这样求他了，他还不帮忙。”

“你看不下去你去帮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是，人家叶小哥儿都说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让他怎么帮？”

“那谁知道呢，我看没准他就是故意的呢。”

“对啊，你看牛二那种混人，为了亲娘都能这样求人，也是个孝子。”

.......

叶嘉临叹气，人就是这样，都讲究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作恶的人只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可他犯的错，作的恶，难道不用付出代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