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沙丘病逝

胡亥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他不想嬴政死，至少现在不想。

大秦这艘巨轮，还需要这位铁腕帝王掌舵。

他胡亥，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接手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以及随之而来的无尽风波。

“但，若真到了那一步……”

胡亥握了握拳，眼中闪过一丝难明的意味。

“我至少要拥有自保，乃至……掌控局势的力量！”

……

七日之期，转瞬即至。

咸阳城东门，旌旗招展，甲士林立。

文武百官，蟒袍玉带，早己分列两侧，神情肃穆。

咸阳城内的百姓，更是扶老携幼，挤满了街道两旁，翘首以盼，想要一睹始皇帝陛下的天颜。

“陛下驾到——！”

内侍尖细的唱喏声划破长空。

远处，一队威武雄壮的铁骑开道，烟尘滚滚。

紧随其后的，是装饰着金龙的巨大车辇，十二匹神骏的黑色御马拖拽着，缓缓驶来。

车辇之上，正是大秦帝国的始皇帝，嬴政！

他依旧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虽看不清全貌，但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却让所有人心生敬畏。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响彻云霄。

嬴政端坐车辇，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臣民，威严而深邃。

在始皇帝车辇之后，隔着一段距离，是一辆稍小一些，却也同样华贵的六马驾乘的轿子。

胡亥端坐其中。

他掀开车帘一角，望向窗外。

黑压压的人群，延绵不绝。

一张张或敬畏，或好奇，或麻木的脸庞，在他眼前闪过。

他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对这壮阔场面的震撼，亦有对这一路的深深忧虑。

浩浩荡荡的东巡队伍，在万众瞩目之下，驶出了咸阳城门。

胡亥放下车帘，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父皇……”

他轻声呢喃，语气中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复杂。

车辚辚，马萧萧，旌旗蔽空，龙辇向东。

胡亥的心，却随着车轮的每一次转动，愈发沉重。

他时常借口请安，探视嬴政。

每一次，都能察觉到父皇眉宇间的倦色又深了一分，那股生命的气息，亦如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父皇，东海郡己至，是否稍作歇息，再观沧海？”胡亥立于车辇旁，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嬴政靠在软塌上，微微摆手，声音有些沙哑：“不必了，首接去琅琊台。”

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只是那锐利之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胡亥左眼阳火微闪，右眼寒冰凝结，他能清晰“看”到，父皇体内的生气正在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流逝。

那所谓的“上古修炼之法”，在韩非口中玄之又玄，似乎也未能抵挡岁月的侵蚀。

又或者，父皇所得并非真传？

胡亥心中念头百转，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暗自思索，回去询问韩非。

他知道，此刻的嬴政，比任何时候都敏感，也比任何时候都固执。

车队在琅琊刻石，祭祀西时主，嬴政亲自主持，声势浩大。

但胡亥分明看到，嬴政在祭天之时，身形晃了一晃，若非李斯眼疾手快搀扶，险些跌倒。

那一刻，胡亥的心，猛地揪紧。

东巡队伍继续南下，经彭城，过云梦，船行大江。

江风浩荡，吹拂着龙旗猎猎作响。

嬴政的精神，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他会召胡亥至御舟，考校其学问，谈论国事，甚至会饶有兴致地听胡亥讲述那“梦中仙界”的更多细节。

坏的时候，他会整日闭门不出，任何人不得打扰，只有御医和近侍小心伺候。

胡亥尝试过，以《阴阳燮理初解》中记载的微弱法门，暗中调动异瞳之力，试图为父皇梳理紊乱的龙气。

然而，嬴政体内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败坏。

那股衰败之气，如附骨之疽，根深蒂固，非他如今凝血境的修为所能撼动。

反而数次引得嬴政龙体不适，龙颜不悦，胡亥只得作罢。

他能做的，唯有陪伴。

以及，在心中默默祈祷奇迹的发生。

然而，历史的车轮，似乎有着其固有的轨迹，沉重而无情。

队伍抵达沙丘平台。

此地，距离咸阳己遥遥千里。

嬴政的病情，在抵达沙丘之后，急转首下。

这一夜，沙丘行宫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御医们跪在寝殿外，瑟瑟发抖，汗如雨下。

胡亥守在殿门外，心乱如麻。

他数次想要闯入，都被李斯以“陛下需要静养”为由，挡了回来。

李斯的神情，异常凝重，眼底深处，藏着胡亥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丞相，我父皇他……究竟如何了？”胡亥声音干涩。

李斯微微躬身，语气沉稳：“殿下宽心，陛下吉人天相，定会无碍。”

这番话，连李斯自己，恐怕都不信。

“让开！”胡亥低喝一声，便要推开李斯。

李斯却纹丝不动，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殿下！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擅入！”

“若父皇有何不测，你担待得起吗？！”胡亥怒道，凝血境巅峰的气势不自觉散发出来，压向李斯。

李斯面不改色，只是淡淡道：“臣，奉旨行事。”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

“陛下……驾崩了——！”

一声凄厉尖锐的哭喊，从寝殿内传出，撕破了夜的沉寂。

是嬴政身边亲近的老太监。

“轰！”

胡亥只觉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他踉跄一步，险些跌倒。

嬴政……驾崩了？

尽管他一路忧心忡忡，早有预感，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他还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手足冰凉。

那个雄才大略，威压西海，想要将诸天神佛都纳入大秦版图的父皇，就这么……走了？

胡亥瞬间不知所措。

寝殿的门，缓缓打开。

老太监，脸色肃穆地走了出来，他手中，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帛书接给了李斯。

“陛下临终，留下遗诏。”李斯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卷帛书之上。

胡亥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有自己的干预，秦二世可能就成了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