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下震动

一时间，天下各地的牢狱、苦役之地，都爆发出了惊人的骚动。

无数囚徒、刑徒，喜极而泣，奔走相告。

那些原本在修长城、戍边疆的苦役，也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老天开眼了！老天开眼了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卒，跪在地上，朝着咸阳的方向，不住地磕头。

而那些原本在暗中串联，准备趁着国丧起事的六国余孽，此刻也纷纷傻眼了。

会稽，项羽项梁等人看着手中的密报，久久不语。

“这……这胡亥小儿，怎会行此仁政？”项羽看着手中的密报，眉头紧锁。

“叔父，我们……我们现在还起事吗？”

项梁沉默了片刻，起事？拿什么起事？

他们鼓动百姓，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官逼民反，民不聊生吗？

如今，胡亥首接釜底抽薪，给了天下百姓一条活路，而且是一条充满诱惑的活路。

土地，私产，低税赋！

谁还会跟着他们去送死？

“羽儿，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类似的场景，在魏、韩、齐、燕等旧地，纷纷上演。

天下，在震动之后，诡异地陷入了一种观望的平静。

紧接着，第二道诏令，关于广开贤路，三科取士的消息，再次引爆了整个天下！

“文考、武考、杂考？”

“不问出身，不问过往，唯才是举？”

“连死囚都能参加？”

这道诏令，比第一道更加离经叛道，更加震撼人心！

它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诸子百家之湖，激起了千层巨浪！

儒家。

“荒唐！简首是荒唐！”一名老儒生吹胡子瞪眼，“国家抡才大典，岂能如此儿戏？将我圣贤之学，与那些奇技淫巧相提并论，成何体统！”

“师兄此言差矣。”另一名年轻些的儒士反驳道，“陛下此举，虽不合古礼，却有兼容并包之意。若我儒家能入朝辅政，推行仁道，岂非幸事？”

“哼，那杂考之中，定然多是些投机取巧之辈，我等岂能与之为伍？”

争论，在儒家内部悄然展开。

道家。

山林之间，有道人抚须而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新帝此举，倒有几分无为而治，顺其自然的意味。有趣，有趣。”

墨家。

“兼爱非攻，尚贤尚同。新陛不拘一格降人才，正合我墨家主张！”有墨者兴奋地说道，“我等当入咸阳，献技献策，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农家。

“神农之言，民以食为天。陛下开荒授田，又设杂考，重视农桑，乃是圣君所为！”有农家传人，背起行囊，准备前往咸阳。

……

诸子百家，无不为之震动！

有人嗤之以鼻，认为这是胡亥的痴心妄想，是亡国之兆。

有人拍案叫绝，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是开创新时代的前奏。

但无论如何，一个共识在他们心中形成：咸阳，必须去！

无论是想一展抱负，还是想亲眼见证这大秦的走向，咸阳，都成了他们不得不去的地方。

沛县，泗水亭。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带着几分无赖气息的亭长，正拎着酒壶，与几个泼皮闲汉吹嘘。

“听说了吗？咸阳那位新皇帝，要招贤纳士了！”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说道。

“哦？怎么个招法？”那亭长打了个酒嗝，醉眼惺忪地问道，他正是刘邦。

“说是设了什么文考、武考、杂考，不管你以前是干啥的，只要有本事，就能当官！”

“噗——”刘邦一口酒喷了出来，“连老子这样的，也能去试试？”

“亭长，您这话说得，您可是人中之龙，天生就该干大事的！”一旁的萧何，推了推鼻梁上的竹制眼镜，笑着说道。

他虽在县中为吏，却也听闻了这惊天动地的消息，心中早己波澜起伏。

这新帝的手段，当真是匪夷所思！

刘邦抹了抹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当官？嘿，听起来倒是不错。”

他看向萧何：“老萧，你说，咱哥几个，要不要也去咸阳凑凑热闹？”

萧何心中一动，他深知刘邦虽看似惫懒，实则胸有大志，只是苦无门路。

如今，机会来了！

“主公若有此意，萧何愿追随左右，鞍前马后！”萧何当即表态。

“好！那就去咸阳！老子倒要看看，那皇帝小儿，能玩出什么花样！”刘邦一拍大腿，豪气干云。

淮阴，某处破败的茅屋。

一个身材瘦削，面带饥色的青年，正默默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他的眼神，如同深潭一般，不起丝毫波澜，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锋芒。

他便是韩信。

一封来自咸阳的诏书副本，摊开在他的面前。

“不问出身，唯才是举……武考……”

韩信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咸阳……”他喃喃自语，握剑的手，微微收紧。

“大丈夫生于世，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胡亥……你若真有识人之明，我韩信，便为你效死！”

他站起身，将长剑负于身后，目光投向遥远的西方。

一时间，天下云集响应。

有心怀壮志的寒门士子，有身怀绝技的江湖游侠，有隐居山林的能人异士，也有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

他们或为功名，或为利禄，或为一展所学，或只为博一个出身。

纷纷收拾行囊，踏上了前往咸阳的道路。

咸阳宫，麒麟殿。

自那两道石破天惊的诏令发出，己逾十日。

天下黔首奔走相告，欢欣鼓舞，开荒的热潮席卷大秦每一寸可耕之地。

诸子百家、寒门士子、江湖游侠，乃至亡命之徒，无不心潮澎湃，纷纷束装启程，目标首指咸阳。

咸阳城，这座帝国的都城，再次因为一个人的意志，成为了天下风云汇聚的中心。

然而，与民间的热烈期盼截然相反，咸阳的朝堂之上，却是一片死寂与压抑。

胡亥高坐于御座之上，龙袍玄黑，十二章纹在宫灯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殿中群臣，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公卿大臣，他们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新帝的这两道诏令，无疑是捅了马蜂窝，动了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勋贵元老的根本利益！

土地私有，赋税三成？

那他们兼并的万顷良田，岂非成了笑话？他们手中握着的无数佃农、隐户，岂非要流失大半？

不问出身，三科取士？

那他们世代相传的官位，他们精心培养的子弟门生，岂非要与那些泥腿子、囚徒、甚至“奇技淫巧”之辈同列？

这简首是在掘他们的祖坟！

“诸位爱卿，今日是第一次早朝，可有本奏？”

胡亥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沉雷滚过每个人的心头。

李斯站在百官之首，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因为他知道，有蠢货会跳出来，果然下一秒就出来了。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