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分歧与同行

那个小小的金色发卡，静静地躺在林季的手心。

上面传来的，那阵断断续续的，如同梦呓般的童谣声，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们仅存的希望。

“这是……找到安妮的……‘罗盘’。”

林季看着赵小棠，声音因为压抑着激动而显得有些嘶哑。

赵小棠的眼中也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看来，我们必须去会会这个……疗养院的小公主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也带着一丝决然。

林季举起发卡，像拿着一个真正的罗盘一样，小心翼翼地转动着身体。

他发现，当他将发卡朝向某个特定的方向时，那歌声……会变得稍微清晰一些。

而当他转向其他方向时，歌声则会变得模糊，甚至消失。

“方向……确定了。”

林季沉声说道。

那个方向，指向了图书馆的外面，穿过一楼大厅，通往……疗养院主楼的……更深处。

“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赵小棠的语气果断。

“天就快亮了。”

她看了一眼高窗外那依旧漆黑的夜空。

虽然感觉己经过去了很久，但距离规则中“白天”的到来，恐怕也剩下不到几个小时了。

他们必须在天亮之前，完成与安妮的“游戏”。

否则，一旦到了白天，他们就必须回到各自的“安全病房”。

到时候，再想找到安妮，无异于大海捞针。

两人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这个让他们获得了短暂喘息和重要线索的图书馆。

走廊里一片寂静。

那个食尸的护士，似乎己经彻底离开了。

林季手持着金色发卡，走在最前面，根据歌声的变化，不断地调整着前进的方向。

赵小棠则手持消防斧，紧随其后，警惕地观察着西周的任何风吹草动。

他们穿过空旷而死寂的一楼大厅。

走进了另一条他们之前从未踏足过的，更加狭窄和阴暗的走廊。

这条走廊的两旁，不再是病房。

而是一些……看起来像是……儿童活动室、音乐教室、以及手工课教室的地方。

墙壁上，还贴着一些己经褪色发黄的，孩子们画的蜡笔画。

画的内容，大多是一些天真烂漫的场景。

蓝天，白云，小兔子，还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正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手牵着手，在草地上放风筝。

男人和小女孩的脸上，都画着大大的，灿烂的笑脸。

林季看着这些画，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悲哀。

这里，或许就是安妮……生前最常待的地方。

也是那个疯子院长，还保留着“人性”时，与女儿共度美好时光的地方。

而现在，这里却变得如此阴森和诡异。

“高德副院长说……藏着小熊玩偶的地方，与……'音乐'……有关。”

赵小棠突然低声提醒道。

林季的心中一动。

他立刻将目光投向了走廊尽头，那扇门上画着一个大大音符的……音乐教室。

他手中的发卡，所指引的方向，也正是那里！

安妮……就在里面！

两人的心跳，都开始不自觉地加速。

他们知道，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是这个疗养院里，最特殊，也可能最危险的存在。

他们走到音乐教室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没有灯光，一片漆黑。

但那阵天真而诡异的童谣声，却从门缝中，清晰地传了出来。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不开不开……我就不开……”

“妈妈没回来……谁来也不开……”

歌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孤独和……邀约。

林季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既是陷阱，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他刚准备推门。

赵小棠却突然拉住了他。

“等等。”

她的声音异常凝重。

林季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

赵小棠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扇虚掩的门，眼神中闪烁着警惕和……一丝深深的怀疑。

“你不觉得……这一切……太顺利了吗？”

她低声说道。

“顺利？”

林季愣了一下。

“没错，太顺利了。”

赵小棠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们刚决定要找安妮，就恰好在莉莉的尸体旁边，找到了指引方向的发卡。”

“而发卡指引的方向，又恰好和高德副院长提供的，关于'小熊玩偶'的线索，完全吻合。”

“这一切……就像是……被事先安排好的一样。”

“像是一个……早就写好了剧本的……舞台剧。”

“而我们，只是按照剧本在演戏的……傀儡。”

赵小棠的话，让林季的心中猛地一沉。

他之前因为找到线索而产生的兴奋，瞬间被一股冰冷的理智所取代。

没错。

赵小棠说得对。

这一切，确实……顺利得有些过分了。

“你的意思是……”

林季的声音有些干涩。

“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我不知道。”

赵小棠摇了摇头。

“但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复杂，她看着林季，缓缓地说道。

“林季，你有没有想过……”

“那个高德副院长，他告诉我们的……就一定是真话吗？”

这个问题，让林季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被囚禁了那么久，精神状态是否正常，我们无从得知。”

赵小棠继续冷静地分析道。

“他看起来……对院长充满了恨意。”

“但这种恨意，会不会也是一种……伪装？”

“有没有可能，他和院长，根本就是一伙的？”

“他被囚禁在这里，本身就是一场……苦肉计。”

“目的，就是为了等待像我们这样的‘访客’自投罗网，然后……用一些真假参半的情报，来博取我们的信任，引诱我们……走进一个更大的陷阱？”

赵小棠的这个猜测，比任何怪物都更加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

“可是……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林季反驳道，他不太愿意相信这个猜测。

“如果他是装的，那他为什么还要我们去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

“或许……那也是演戏的一部分。”

赵小棠的眼神冰冷。

“又或者，他所说的‘痛快’，并不是我们理解中的……‘死亡’。”

“在这个疗养院里，任何词语的含义，都可能被扭曲。”

林季沉默了。

赵小棠的怀疑，虽然听起来有些阴谋论，但在这个颠倒黑白的世界里，却充满了……合理的可能性。

他不得不承认，他之前确实……有些过于轻易地相信了那个看起来很可怜的副院长。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季看着赵小棠，问道。

“放弃吗？”

“我们现在……还回得了头吗？”

赵小棠苦笑了一下。

她们己经走到了这里，门外就是未知的“游戏”。

而他们的身后，则是同样充满了危险的疗养院。

前进，是九死一生。

后退，也未必能活。

“不，我们不放弃。”

赵小棠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但我们……不能完全按照‘剧本’走。”

“我们必须……在他们的计划中，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破局点！”

她看着林季，语气异常凝重。

“林季，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对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保持……最高级别的警惕。”

“包括……我们彼此。”

林季的心中一凛。

他明白赵小棠的意思。

即便是他们两个，这个目前唯一的“同伴”，也不能再毫无保留地……完全信任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在某个关键时刻，被“规则”污染，或者……为了活下去，而做出……背叛的选择。

“我明白。”

林季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也变得和赵小棠一样，充满了冷静和……戒备。

脆弱的信任，在这一刻，虽然没有完全崩塌。

但却己经……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他们依旧是“同伴”。

但也是……潜在的“敌人”。

“既然如此……”

林季深吸一口气，他再次看向那扇虚掩的音乐教室的门。

“这场‘游戏’，我们还是要……玩下去。”

“但玩法……得由我们自己来定。”

赵小棠也点了点头，她举起了手中的消防斧。

“走吧。”

她淡淡地说道。

“去见见……我们的小公主。”

“看看她……为我们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和……一丝孤独。

然后，他们不再犹豫，一前一后，缓缓地……推开了那扇通往未知命运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