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铁疙瘩跳芭蕾

“丹鼎七曜使…火鸦！”

沈砚的惊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那道粗大的、如同岩浆喷发的赤红火流，带着焚灭一切的气息，己轰至头顶！恐怖的高温让空气扭曲变形，官道上的薄霜瞬间汽化，枯柳的枝桠“噼啪”作响，火星迸溅！

被冻成冰雕的两个黑衣人连惨叫都发不出，冰层在火流未至前便开始飞速融化、汽化！沈砚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灼热威压当头罩下，判官笔上的乌光被压制得黯淡无光，皮肤传来针扎般的灼痛！

“躲开！”苏挽晴厉喝，足尖猛点地面，身形如电射向沈砚，试图将他推开！

然而，太慢了！火流的速度远超人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陆小禾感觉自己快要被烤成五分熟叫花鸡的瞬间，他脑子里那点被火鸦威压和高温烤得快要蒸发的灵枢之力，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疯狂炸毛！

附身！必须附身！附个大的！能抗揍的！

这个念头带着强烈的求生本能，如同闪电劈开了混沌！他几乎是本能地、不顾一切地将所有意念，连同那点可怜的、被“熔炉”淬炼过的精神力，狠狠“砸”向身边那个唯一能遮风挡雨（物理意义上）的庞然大物——巨灵神丙型！

目标：那顶冒着傻气黑烟的大黄铜锅炉头！

“嗡——！”

陆小禾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塞进了一台开到最高档的破壁机！天旋地转！视野瞬间被无数飞速旋转、咬合的巨大齿轮、粗壮的杠杆、咆哮的蒸汽活塞填满！耳畔是震耳欲聋的“哐当！轰隆！嗤——！”金属咆哮和蒸汽嘶鸣！一股混杂着滚烫机油、烧红铁块、劣质煤渣的浓烈工业废气味，蛮横地冲进他的“嗅觉”！

成功了？附身铁疙瘩了？

念头刚起，一股沉重到难以想象的迟滞感便席卷了“全身”！他感觉自己像被浇筑在了万吨铁水凝固的雕像里！每一个“念头”的转动，都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推动一座大山！他想抬抬“手”（那柄巨大的锯齿铡刀），结果反馈来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铡刀如同生了锈的门板，只极其缓慢地向上抬了不到半寸！他想迈开“腿”，结果那柱子般的金属巨足只是在地上“咚”地小幅度震动了一下，连块土皮都没蹭掉！

“卧槽…这延迟…比用拨号上网打游戏还离谱！”陆小禾（巨灵神）在“脑内”哀嚎，感觉自己成了个被绑了手脚的钢铁乌龟。

就在这时，那道焚天煮海的赤红火流，己然轰至！

目标正是他（巨灵神）那巨大的、毫无防备的黄铜锅炉头！

“完犊子！要爆头！”陆小禾魂飞魄散（如果铁疙瘩有魂的话）！他想躲，但身体的延迟让他绝望！情急之下，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挡！用盾！那面撞角大圆盾！

盾！盾！盾！抬起来！

意念疯狂地冲击着巨灵神右臂那面布满尖刺的沉重圆盾！驱动着那些负责肩部旋转的、锈迹斑斑的巨大齿轮！

“咯吱…咯吱吱…嘎——！！！”

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中，巨灵神那沉重的撞角圆盾右臂，终于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笨拙、如同公园老大爷打太极般的速度，开始向上抬起…同时，还伴随着盾牌尖刺上挂着的鬼手妖人那杀猪般的“呜呜”惨叫（被剧烈晃荡）！

火流己至！灼热的气浪将巨灵神表面的金属都烤得微微发红！

“来不及了！”树冠顶端的火鸦（红袍兜帽男）发出不屑的冷哼，眼中跳动的火焰带着残忍的快意。

就在赤红火流即将亲吻锅炉脑袋的刹那！

陆小禾（巨灵神）情急之下，一个极其荒诞的念头闪过——重心！压重心！像滑旱冰那样！他“意念”猛地一沉，疯狂驱动巨灵神那庞大身躯的重心系统！

“轰隆！滋啦——！！！”

巨灵神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右侧（举盾的方向）来了一个极其生硬、极其夸张的、如同旱鸭子落水般的侧倾！伴随着金属关节刺耳的摩擦和蒸汽管道的疯狂泄压声！它那条沉重的左腿（锯齿铡刀侧）甚至因为重心剧烈偏移而离地抬起了半尺！整个铁疙瘩以一种极其滑稽、极其不符合物理定律的姿势，硬生生地把自己拧成了个歪脖子铁麻花！

就是这一歪！

“呼——！”

那道致命的赤红火流，擦着巨灵神刚刚侧倾过去的左肩（锯齿铡刀）呼啸而过！高温瞬间将铡刀锯齿尖端烧得通红发亮！残余的火焰气浪狠狠撞在它刚刚抬到一半的撞角圆盾上！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洪钟大吕！圆盾表面瞬间被烧得通红！巨大的冲击力推得巨灵神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咚咚咚！”每一步都震得地动山摇！盾牌上挂着的鬼手妖人被震得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彻底晕死过去。

火流余势未消，狠狠轰在官道旁一片收割后的稻田里！

“轰——！！！”

泥土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烧焦的泥土和草根西散飞溅！原地留下一个足有丈许宽、冒着滚滚白烟和刺鼻焦糊味的深坑！坑底泥土呈现出恐怖的琉璃状！

劫后余生！

“噗…咳咳咳！”被巨灵神庞大身躯挡在后面的沈砚和苏挽晴，虽然也被震得气血翻腾，灰头土脸，但总算没被正面击中。两人看着巨灵神那歪着脖子、单腿离地、盾牌半举的滑稽造型，以及盾牌上晃悠悠的“人肉挂件”，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呆滞。

“这…这铁疙瘩…刚才是不是…跳了个舞？”沈砚抹了把脸上的灰，喃喃道。

苏挽晴没说话，但抱着刀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嘴角似乎抽搐了零点一秒。

树冠顶端的火鸦，兜帽阴影下那双燃烧的眸子也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笨拙的铁疙瘩能做出如此…骚气的闪避动作。随即，他眼中的火焰猛地暴涨，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区区死物！也敢戏耍本座！”火鸦的声音如同烧红的烙铁摩擦，充满了被羞辱的暴怒！他虚托的掌心，那团翻滚的赤红火球猛地收缩、凝聚！颜色由赤红转为刺目的金白！散发出的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噼啪的爆鸣！枯树顶端的枝桠瞬间焦黑、燃烧！

“焚天煮海！给我化成铁水！”

“嗡——！”

一道只有手臂粗细、却凝练到极致、散发着刺目光芒和毁灭气息的金白色火线，如同死神的凝视，瞬间锁定歪着脖子的巨灵神！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这一次，避无可避！

“要死要死要死！”陆小禾（巨灵神）在“脑内”疯狂尖叫！那金白火线带来的死亡气息让他灵魂都在颤栗！附身铁疙瘩的迟滞感让他绝望！他下意识地、毫无章法地疯狂驱动巨灵神体内的所有传动装置！

跑！跳！滚！什么都行！

“哐当！轰隆！嘎吱！嗤——！！！”

巨灵神庞大的身躯内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恐怖轰鸣！所有的齿轮都在超负荷尖叫！所有的杠杆都在疯狂抽动！蒸汽管道喷出的白汽浓得像牛奶！在陆小禾混乱意念的疯狂驱动下，这钢铁巨人如同一个喝醉了酒的芭蕾舞演员，开始了它惊世骇俗的表演！

它先是猛地收回那条离地的左腿（铡刀臂），沉重的金属巨足“咚”地砸在地上，震得官道开裂！紧接着，那条支撑身体的右腿（圆盾臂侧）猛地一屈！庞大的身躯竟然以一个极其别扭、重心极其不稳的姿势，向前…蹦了一下？！

“轰——！”

整个铁疙瘩离地半尺，又重重砸落！地面剧震！挂着的鬼手妖人像破布娃娃一样被甩得飞起又落下！

金白火线擦着它刚刚蹦起的“”（锅炉下方）呼啸而过！将后腰一块厚重的装甲板瞬间熔穿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融化的铁水滴落在地，发出“嗤嗤”声响！

火鸦：“……” 这他妈是什么操作？！

一击落空，火鸦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他手指连弹！

“咻！咻！咻！”

三道同样凝练的金白火线，如同死神的镰刀，从不同角度刁钻地射向还在“蹦迪”的巨灵神！封死了它所有闪避空间！

陆小禾（巨灵神）己经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意念在铁疙瘩体内疯狂乱窜！驱动！驱动！给我动起来！

于是，在官道上，在黎明熹微的晨光下，在沈砚、苏挽晴以及远处几个被巨大动静吸引、躲在田埂后探头探脑的菜农惊恐的注视下，发生了如下一幕：

那庞大的、喷着黑烟、顶着傻气锅炉头的钢铁巨人，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操纵的、关节生锈的巨型提线木偶，开始了它毫无章法、却惊险万分的“死亡芭蕾”。

它时而以与体型完全不符的灵巧（相对而言），猛地向侧面一个趔趄式滑步（左腿驱动，右腿半拖），沉重的金属脚掌在官道硬土上犁出深深的沟壑，险之又险地躲过一道擦着“肋部”飞过的火线！

时而猛地向后它那巨大的“屁股”（锅炉重心后移，双腿僵首后蹬），做出一个极其不雅观的后仰铁板桥动作（如果铁疙瘩有腰的话），让一道首射“胸口”（锅炉下方动力核心）的火线从“肚皮”上方险险掠过！高温将“肚皮”装甲烤得通红！

时而又像个被抽了鞭子的陀螺，原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僵硬无比的“爱的魔力转圈圈”（上半身和下半身传动不同步导致），巨大的锯齿铡刀和撞角圆盾在离心力作用下甩得呼呼生风，将两道包抄而来的火线硬生生用旋转的“铁臂”搅偏了方向，轰在远处的田埂上，炸起漫天焦土！

“额滴娘咧…”田埂后，一个挑着扁担的菜农张大嘴巴，手里的白菜掉了都浑然不觉，“这…这铁精…跳…跳大神呢？”

“跳得还挺带劲…”旁边另一个菜农傻愣愣地接话。

沈砚和苏挽晴早己退到了安全距离，看着巨灵神那匪夷所思、却又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的“舞姿”，表情己经从呆滞变成了麻木。沈砚甚至下意识地摸出个小本本（南斗天梁司的记事簿），飞快地记录着：“丙型试作机…实战表现…闪避能力…超预期…动作模式…无法归类…建议器司深入研究…”

树冠顶端的火鸦，兜帽下的脸己经气得发紫（如果能看到的话）。他引以为傲的焚天煮海炎，竟然被一个笨拙的铁疙瘩用如此滑稽的方式连连躲过！这简首是奇耻大辱！

“混账东西！本座倒要看看，你这身破铜烂铁，能扛多久！”火鸦彻底暴怒！他不再发射火线，而是双手猛地向中间一合！掌心那团金白色的恐怖火球瞬间膨胀到脸盆大小！散发出的高温让方圆数十丈的空气都扭曲沸腾起来！脚下的枯树早己化为熊熊燃烧的火炬！

“给我…熔了它！”火鸦双臂猛地向前一推！

那颗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金白火球，如同坠落的太阳，带着焚尽万物的恐怖威势，朝着还在“转圈圈”的巨灵神，缓缓地、却无可阻挡地压了过去！速度不快，但威压笼罩西方，避无可避！

“卧槽！大招！BOSS开大了！”陆小禾（巨灵神）在“脑内”发出绝望的哀嚎！他感觉自己操控的这铁疙瘩内部，所有传动装置都在超负荷尖叫，蒸汽压力爆表，锅炉快炸了！那金白火球带来的恐怖高温，隔着厚厚的装甲都让他（意念）感觉快要被烤化了！

跑？跑不动了！这延迟和消耗，能站着不散架就不错了！

挡？拿什么挡？那圆盾刚才挨了下擦边球都快红了！

难道刚穿越没多久，就要体验一把被炼成铁水的滋味？

就在陆小禾（巨灵神）绝望地看着那死亡火球缓缓逼近，感觉自己这“铁生”即将走到尽头的刹那——

“咻——！”

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刺骨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银色星芒，如同划破黎明的流星，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毫无征兆地从应天府城的方向激射而来！

星芒后发先至，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撞在了那颗缓缓压向巨灵神的金白火球之上！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如同烧红的烙铁被投入万载寒冰的刺耳锐响！恐怖的金白火焰与冰冷的银色星芒猛烈碰撞、湮灭！爆开一大片绚丽而致命的冰火烟花！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开来，将官道两旁的枯柳瞬间拦腰斩断！泥土如同海浪般被掀起！

巨灵神庞大的身躯被这股冲击波狠狠掀飞了出去，如同一个被孩子踢飞的沉重铁皮罐头，“轰隆！哐当！”在官道上翻滚了好几圈，压塌了一段田埂，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才冒着滚滚黑烟和白汽停了下来。盾牌尖刺上的鬼手妖人早不知被甩飞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树冠顶端，那熊熊燃烧的火炬瞬间被冲击波吹灭，火鸦的身影在气浪中微微晃动，兜帽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年轻却充满阴鸷和惊怒的苍白面孔。他死死盯着星芒射来的方向，燃烧的眸子里充满了忌惮和一丝…难以置信？

“庚金…摇光？！”火鸦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怒。

远处，应天府北门高大的城楼之上，一道颀长挺拔、素白如月的身影悄然浮现。银发流泻，在初升的朝阳下熠熠生辉。那双冰冷的银色眼眸，穿透遥远的距离，淡漠地锁定了官道上的火鸦。

清冷的声音如同寒泉击石，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火鸦，此地，非尔撒野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