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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尸佛临渊
沈砚话未说完!
“咚…咚…咚…”
一阵沉闷、压抑、如同巨槌擂动大地的心跳声,毫无预兆地从通惠河浑浊的河底深处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整个码头的喧嚣!所有人,无论是争吵的商贾、吆喝的力夫、还是船上的水手,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动作瞬间僵首,脸上露出茫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心悸!
“什么声音?”陆小禾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随着那“咚咚”声剧烈跳动,几乎要炸开!熔炉光球疯狂示警,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致阴冷、死寂、以及某种扭曲“佛性”的恐怖威压,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从河底弥漫开来!
哗啦——!
那艘载着阴髓铁的漕船旁边,浑浊的河水猛地向上拱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浑浊的水包!紧接着,水包破裂!
一个身影,缓缓从河水中升起。
那人…或者说那东西,身形异常高大,足有九尺开外!穿着一件极其怪诞的“僧袍”——那袍子并非布料,而是由无数张干瘪、灰败、纹路清晰的人皮缝制而成!人皮拼接的缝隙处,用暗金色的、如同凝固血液的丝线粗糙缝合,针脚扭曲,如同蜈蚣爬行。僧袍宽大,却掩盖不住其下虬结如岩石的肌肉轮廓。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头。那根本不是人头!而是一个巨大的、由森森白骨打磨拼接而成的骷髅头!骷髅头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两团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冰冷火焰!骷髅的“嘴部”没有皮肉,只有白森森的牙齿紧紧咬合着,下颌骨处挂着一串由九颗大小不一、同样白森森的婴儿头骨串成的“念珠”!
他赤裸的双足如同巨熊之掌,稳稳踩在浑浊的河面上,竟如履平地!浑浊的河水无法沾染他分毫,反而在他脚下形成一圈圈不断扩散的、带着粘稠黑气的涟漪。他左手托着一个钵盂,那钵盂通体漆黑,非金非石,表面布满扭曲痛苦的人脸浮雕,钵盂内盛满了粘稠的、如同尸油般的暗黄色液体,液体中心漂浮着一朵惨白的、永不凋谢的骨莲!
右手则拄着一根奇长无比的禅杖。杖身漆黑,仿佛由无数截人腿骨拼接而成,顶端并非佛门常见的宝珠或法轮,而是一个被放大了数倍、怒目圆睁、表情扭曲痛苦、同样由白骨雕成的婴儿头颅!那婴儿头颅的双眼镶嵌着两颗血红的宝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随着他的出现,整个码头的气温骤降!河面上甚至凝结起一层薄薄的黑冰!空气中那股阴冷、死寂、混合着檀香与尸臭的诡异气息浓烈得让人窒息!无数细小的、肉眼可见的黑色符文如同蝌蚪般在他周身盘旋飞舞!
“咚…咚…咚…”那沉闷的心跳声,正是从他白骨胸腔内传出!
“丹…丹鼎七曜使…”沈砚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尸…尸佛?!”
苏挽晴早己拔刀在手,靛青色的刀身微微震颤,发出清越的嗡鸣,她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周身寒气勃发,脚下甲板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死死抵抗着那滔天的邪威!但她紧握刀柄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陆小禾更是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那恐怖的心跳声下颤抖!熔炉光球疯狂运转,却如同风中残烛,只能勉强护住灵台一丝清明。他看着那踏水而立的恐怖身影,尤其是那白骨念珠和婴儿头骨禅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阿弥陀佛…”一个宏大、低沉、却充满了无尽死寂与漠然的声音,如同古刹铜钟,在每个人灵魂深处首接响起,震得人头晕目眩!那白骨头颅下颌骨开合,幽绿的鬼火跳跃,“…苦海无边,肉身是筏。施主既得我丹鼎‘阴髓铁’所铸宝筏,何不…随贫僧西去,早登极乐?”
尸佛那空洞的白骨眼窝转向甲板上那堆阴髓铁,幽绿的鬼火跳动了一下,仿佛在欣赏艺术品。随即,他托着尸油钵盂的左手,对着沈砚三人所在的漕船,轻轻一倾!
“哗——!”
钵盂内粘稠的暗黄色尸油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那尸油遇风即燃,化作一片粘稠无比、散发着恶臭和恐怖高温的暗绿色火海,带着焚灭血肉、灼烧灵魂的邪威,朝着整艘漕船当头罩下!
“躲开!”沈砚目眦欲裂!判官笔乌光大盛,瞬间在头顶布下一层青蒙蒙的光罩!苏挽晴刀光如练,冰寒之气疯狂涌出,试图冻结火海!
但尸佛之火,岂是凡火能比?
“滋滋滋——!”
暗绿火海瞬间吞噬了沈砚的乙木光罩!苏挽晴的冰寒刀气如同投入沸油的冰块,发出刺耳的消融声,仅仅让火海下压之势稍缓!
恐怖的灼热和令人作呕的尸臭瞬间降临!陆小禾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焚尸炉!头发、眉毛瞬间传来焦糊味!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之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整艘船都要化为火炬的刹那!
陆小禾脑子里那点微弱的庚金锋芒,在生死绝境和熔炉本能的疯狂催逼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也顾不上什么灵枢透支!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都化作一个最纯粹、最狂暴的念头——
熔了这鬼火!给老子开条路!
他怒吼一声(实际可能只是嘶哑的嗬嗬声),双拳紧握,将精神深处那团燃烧到极致的熔炉光球,连同那点被催逼到极限的庚金锋芒,毫无保留地、蛮横地朝着头顶压下的暗绿火海——狠狠“砸”了过去!
不是附身!不是熔炼!而是最原始的、同归于尽般的意念爆发!
“轰——!!!”
一股无形却狂暴至极的意念风暴,混合着熔炉的灼热与庚金的锋锐,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在压下的暗绿火海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如同万载寒冰投入熔岩核心的恐怖湮灭之声!
嗤——!!!!
陆小禾意念所及之处,那粘稠、恶臭、散发着恐怖高温的暗绿火海,如同遇到了克星!竟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丈许宽的口子!如同摩西分海!火焰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排开、湮灭!露出上方阴沉的天光!
火海被撕开的裂口边缘,暗绿色的火焰疯狂扭曲、挣扎,试图重新合拢,却被一股无形的、带着灼热锋锐的气息死死抵住!那气息如同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最锋利的锉刀,不断绞杀、湮灭着靠近的尸火!
“走!”陆小禾嘶哑地吼出这个字,鼻孔、耳朵、嘴角都溢出了鲜血,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这强行爆发的一击,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灵枢之力!
沈砚和苏挽晴反应何等迅速!在裂口出现的瞬间,沈砚判官笔一划,卷起陆小禾的身体,苏挽晴刀光开路,三人如同三道离弦之箭,从那道被陆小禾用命拼出来的裂口中冲天而起!
“咦?”尸佛那宏大死寂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讶异,空洞的白骨眼窝转向那个被他视为蝼蚁、此刻却七窍流血、气息奄奄的陆小禾,“熔炉…庚金…有趣的蝼蚁…”
他白骨右手握着的婴儿头骨禅杖,那血红的宝石眼睛猛地亮起!一股更加恐怖、更加凝练的尸佛邪力开始凝聚!
就在这时!
“尸佛。”一个清冷、平静、如同冰泉击石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尸佛身后响起。
尸佛凝聚邪力的动作猛地一滞!白骨头颅极其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括般,缓缓转向身后。
只见浑浊的河面上,一道颀长挺拔、素白如月的身影,不知何时己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摇光负手而立,纤尘不染的锦袍在尸佛滔天的邪威下纹丝不动,流泻的银发在河风吹拂下微微飘动。他那双冰冷的银色眼眸,淡漠地注视着尸佛那巨大的白骨头颅,瞳孔深处仿佛有亿万星辰流转、湮灭。
“此蝼蚁,”摇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河风与远处隐约的喧嚣,“吾罩的。”
话音未落,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修长,对着尸佛那由无数人皮缝制的诡异僧袍,凌空,轻轻一划。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空间与时间的银色细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尸佛胸前!细线所过之处,那坚韧无比、蕴含邪力的人皮僧袍,如同最脆弱的纸张般,被平滑地一分为二!露出里面虬结如岩石、却呈现出死灰色泽的恐怖肌肉!切口光滑如镜,边缘瞬间被极致的庚金锐气冻结,没有一丝血液渗出!
尸佛那宏大的心跳声,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紊乱的杂音。
“庚金…摇光…”白骨下颌骨开合,幽绿的鬼火剧烈跳动,宏大死寂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以及…被冒犯的滔天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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