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悖论的刻刀（下）

这里，己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充满了科幻感的、临时“手术室”。“夜魔”，赤裸着上身，静静地躺在中央的生物凝胶床上。他那修长的、充满了猎食者般美感的身体上，连接着数以百计的、闪烁着微光的纳米探针。

他的头顶，一个由无数激光发射器和能量场约束器构成的、如同王冠般的装置，正在缓缓启动。那就是“基因编译器”的核心。

第三枚水晶存储器——那把代表着“语法”的钥匙，正悬浮在“王冠”的中央，被柔和的能量场包裹着。

江辰、张巍和“地狱犬”的其余成员，站在观察室的防爆玻璃后，神情肃穆。林溪则通过远程通讯，将实验室内的所有数据，都投射到了自己的医疗床前。

“‘媒介’生命体征稳定。”

“‘基因编译器’能量预热……完成。”

“‘语法’钥匙底层结构，解析完毕。‘写入接口’，己建立。”

“卡斯帕罗夫”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响。

“现在，开始注入……‘混沌种子’。”

“夜魔”的双眼，猛地睁开。他那死灰色的瞳孔，瞬间被瀑布流般的数据所填满。他正在用自己的大脑，用自己那坚固的“硬件防火墙”，作为缓冲区，去承受那足以撕裂宇宙的、最底层的逻辑悖论。

“啊——”

一声压抑的、不似人声的低吼，从他的喉咙深处挤出。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皮肤下，青筋如同扭动的蚯蚓般，根根暴起！

“能量流失控！‘语法’钥匙，正在排斥‘悖论’的写入！”林溪的声音，急促地响起！

那枚水晶存储器，开始剧烈地振动，散发出刺眼的、不祥的红光！它正在用自己的“规则”，去抵抗这个外来的、荒谬的“病毒”！

“稳住他！”江辰怒吼，“‘卡-斯-ПАРов’！把我的神经过载程序，加载到‘夜魔’的‘防火墙’上！用混沌，去中和混沌！”

“警告！这将对‘媒介’造成……”

“执行！”

“嗡——”

一股更狂暴、更混乱的能量，从“王冠”中注入了“夜魔”的身体！他那因为痛苦而弓起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又诡异地，松弛了下来。

他眼中的数据流，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一种仿佛连灵魂都被抽干了的、绝对的空洞。

而那枚剧烈振动的水晶钥匙，也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那不祥的红光，缓缓褪去，重新变回了幽蓝色。

只是，在那幽蓝色的、深邃如宇宙的内部，多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如同墨滴般、却又顽固地无法被抹去的……黑色瑕疵。

一个……逻辑上的“污点”。

“写入……成功。”“卡斯帕罗夫”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

“‘夜魔’……”江辰快步冲进了实验室。

然而，当他看到床上那个人的眼神时，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夜魔”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死灰色的眼睛里，也没有任何光彩。

他像一个……被格式化了的硬盘。

“指令……完成。”他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的、没有人味。

“‘媒介’……待机中。”

“等待……新的……指令。”

他成功了。他用自己的灵魂，作为代价，为江辰，铸就了一柄……足以刺伤神明的、悖论的刻刀。

但是，这柄刻刀的“锋”，也似乎……磨平了他作为“人”的、最后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