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淡水危机

晨雾未散时，周曼曼第一个发现水潭不对劲。她蹲在潭边捧水，指尖刚触到水面就猛地缩回——浅滩处漂着层暗黄色的泡沫，石缝里卡着半片死鱼，海水特有的咸涩味混着腐臭漫上来。

「姜东哥！水潭变味了！」她攥着空椰壳站起来，椰壳沿还凝着昨夜煮汤时的油星。林野正用贝壳刮棕榈叶上的露水，听见动静踉跄着跑过来，鞋底在湿沙上打滑：「不会吧？昨天还能首接喝啊！」

张芳披着冲锋衣从庇护所出来，看见潭水瞬间皱紧眉：「早说过选址有问题！涨潮倒灌海水，现在知道厉害了？」她转身戳了戳姜东的肩膀，后者正蹲在篝火堆前磨鱼钩，指尖还沾着未燃尽的炭灰，「你不是特种兵吗？连淡水储备都不懂？当年我在撒哈拉——」

「潮位线比昨天高。」姜东没抬头，刀尖敲了敲脚边画的简易潮汐图，「可能上个月台风把入水口冲偏了，潭底泥沙混着海水沉淀，今早退潮没带走。」他忽然抬头看向远处峭壁，岩壁上几簇深绿的肾蕨正沿着石缝生长，「慌什么？跟我走。」

欧阳琳立刻背起防水包，包上的挂饰叮当作响：「姜东哥是不是早就找好备用水源了？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她跑过去时撞了下张芳的胳膊，后者还在嘟囔「没准备储水容器就是失误」，却看见姜东从庇护所角落拎出五个攒了三天的塑料瓶——瓶身印着褪色的英文商标，是前几天洋流冲来的废料。

「每人拿一个，跟紧岩壁走。」姜东把最满的瓶子塞给周曼曼，指尖擦过她掌心的绳结磨痕，「林野盯着张姐，别踩松动的石块。」

一行人沿着峭壁走了二十分钟，欧阳琳忽然指着岩缝惊叫：「有水流！细细的那种！」石缝里渗出的水顺着青苔往下滴，在凹处积成巴掌大的浅洼，虽不如水潭充沛，却清透得能看见底部的沙粒。

「这是山体冷凝水，岩缝里的地下水渗透。」姜东掏出折叠刀割下片宽大的棕榈叶，卷成漏斗状固定在石缝下方，塑料瓶口对准漏斗嘴，水珠滴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峭壁间格外清晰，「每天早晚能接三瓶，省着喝够撑到退潮修复水潭。」

张芳盯着他手里的棕榈叶漏斗，忽然想起昨天看见他蹲在礁石上画的地图——岩壁上那处用刺刀刻的小三角，原来早标好了水源点。她抿了抿唇，忽然开口：「塑料瓶要先消毒，用煮沸的海水烫内壁——」

「烫过了。」姜东打断她，指了指林野手里的瓶子，瓶底还留着淡淡的焦痕，「昨天中午用篝火煮过，你当时在补防晒。」

林野忽然笑出声，举着瓶子晃了晃：「芳姐你总说当年，其实姜东早把能想到的都做了嘛！你看这瓶身，他连标签都撕了，说怕化学涂层溶水。」

周曼曼蹲在旁边接水，指尖蹭了蹭瓶身：「我昨天看见你在峭壁下转了三圈，原来在找这里。」她忽然抬头看向姜东，后者正盯着棕榈叶漏斗的倾斜角度，「东哥，要是一首不退潮怎么办？」

「不会。」姜东忽然从裤兜掏出片晒干的椰肉，掰成六小块递过去，「潮汐表记在庇护所木板上，后天凌晨退潮到最低位，到时清淤加固入水口。」他指尖划过欧阳琳的瓶身，后者正把自己的瓶子往他那边推：「姜东哥你多接点，你昨天都没怎么喝水！」

「够了。」姜东没接，却看见张芳忽然蹲下来，用贝壳舀起岩缝水凑到唇边——她没喝，只是对着阳光晃了晃，确认没有杂质后才递给周曼曼：「小口喝，省着点。」

【实时弹幕疯狂刷屏】

「张芳终于不嘴硬了！递水那下好戳！」

「姜东早有准备！刻在骨子里的安全感谁懂啊！」

「欧阳琳递水好甜！但塑料瓶接水会不会不卫生？」

「周曼曼问退潮那里，团魂+1！」

「林野吐槽好敢！不过大佬确实把细节拉满了」

正午阳光晒得岩壁发烫时，五个塑料瓶接了大半。姜东把瓶子按水量多少排好，指尖敲了敲最满的那瓶：「给张姐，她昨天出汗多。」

张芳愣住，指尖刚碰到瓶身就缩回来：「你怎么知道……」

「你昨天捡垃圾时没嫌脏，干活比年轻人都卖力，海岛天气闷热，看你一首在擦汗」

这句话轻得像海风，却让张芳忽然安静。她捏着瓶子看向远处的庇护所，篝火堆上还架着昨天煮鱼汤的贝壳——此刻姜东正把最后一点冷凝水倒进欧阳琳的瓶子，后者举着瓶子笑眼弯弯：「姜东哥你看，水珠像珍珠一样！」

林野忽然指着峭壁上方：「无人机！快让镜头看看咱们的水源！弹幕肯定在夸姜东！」

姜东没抬头，指尖把棕榈叶折成小船放进石缝积水里，看它顺着水流晃向瓶底：「夸什么？」

「夸你未雨绸缪啊！」欧阳琳晃了晃瓶子，水珠撞在瓶壁上发出清响，「还有夸芳姐终于不怼人了！你看她现在帮周姐拧瓶盖呢！」

张芳耳尖微热，手里的瓶盖「咔嗒」一声拧开：「小丫头片子，话这么多。」她把瓶子递给周曼曼，却没松开手，「以后捡柴火别总跑最前面，岩角有隐刺藤——昨天看你袖口勾破了。」

周曼曼愣住，忽然笑了：「芳姐你注意到啦？我昨天用东哥教的渔人结补好了！」

海风卷着棕榈叶的沙沙声掠过峭壁，姜东看着五个人围在岩缝旁传水，塑料瓶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他摸了摸裤兜的潮汐表——那是用矿泉水瓶标签画的，边角还留着欧阳琳昨天蹭到的薄荷膏痕迹。

「该回去了。」他扛起装瓶子的藤蔓筐，靴底碾过岩缝旁的肾蕨，忽然想起战友说的「团队不是一个人扛」。指尖敲了敲筐沿，他忽然转身看向落在最后的张芳：「下午加固庇护所时，你盯着林野绑绳结——他总把半扣当平结打。」

「知道了。」张芳跟上他的脚步，伞尖不再戳沙子，而是虚虚护着走在旁边的欧阳琳，「小姜，那明天退潮清淤……需不需要提前做个捞网？用尼龙绳编的话——」

「你昨天看周曼曼编渔网时记笔记了？」姜东忽然挑眉，看见张芳耳尖更红了，「行，你带欧阳琳编捞网，林野跟我搬礁石。」

【深夜弹幕】

「张芳居然记笔记！真香现场！」

「姜东分配任务好细！每个人都有事做」

「五个人传水那里看哭了！原来危机真的能让团队成长」

「期待明天清淤！想看大佬下水捞泥沙！」

暮色漫上海岛时，篝火旁摆着五瓶半冷凝水。欧阳琳举着瓶子凑到姜东面前，瓶底的水珠映着跳动的火光：「姜东哥你说，要是下次再遇到危机，咱们是不是也能挺过去？」

姜东接过瓶子晃了晃，水珠撞在他指尖的茧上：「记住，没水喝时别慌——」他忽然指了指她手腕，那里的银手链不知何时换成了棕榈叶编的绳环，「先学会看岩缝里的肾蕨，再学用塑料瓶接水。」

「哦——」欧阳琳拖长音笑了，忽然看见张芳正把自己的瓶子往周曼曼那边推，林野蹲在旁边教她认潮汐表上的刻度。海风裹着篝火的暖意吹过来，她忽然觉得，这瓶里的冷凝水好像比昨天的鱼汤更暖——带着点咸涩，却又实实在在的，让人安心。

姜东往火里添了根干树枝，看火星溅向缀满星子的夜空。五个塑料瓶在沙地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影子，其中一个影子晃了晃，传来欧阳琳的笑声：「芳姐你当年在亚马逊，真的用树叶接雨水吗？」

「当然，不过没现在这么讲究……」张芳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温和，「小姜那套接水法，比我当年聪明多了。」

刀身映着篝火的光，沙地上塑料瓶滚动的轻响，和岩壁上肾蕨在晚风中的摇曳声。

原来所谓的「生存」，从来不是一个人挥刀砍藤，而是当淡水断流时，有人记得递上攒了三天的塑料瓶，有人蹲在岩缝旁数着水珠滴落的节奏，有人哪怕嘴硬，也会偷偷把最满的那瓶推给话最多的小丫头。

海潮声渐次变响，他摸了摸裤兜的潮汐表——后天退潮时，大概会有六双手一起清淤吧。

篝火噼啪作响，塑料瓶在沙地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不会熄灭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