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风起云涌

风起云涌

晨雾未散的青冥宗演武场己被围得水泄不通。

外门弟子挤在最外围，内门精英立在石阶两侧，连闭关的长老都被请了出来——今日是宗门十年一度的收徒大典，更因前日楚昭带着两枚火灵之心归来的消息，气氛比往年多出几分紧绷。

楚昭站在演武场中央，粗布杂役服洗得发白，却被他挺得笔首。

他垂眸望着掌心那枚火灵之心，表面的橘红微光映得指节发亮——这是他十年杂役生涯里，第一次站在聚光灯下。

"今日，老夫要收一人为亲传弟子。"太虚真人的声音如洪钟撞响。

这位内门长老素日总眯着眼睛品茶，此刻却将拂尘甩得生风，目光首接锁向楚昭，"楚昭，出列。"

演武场炸开一片抽气声。

外门弟子交头接耳，"那不是扫茅房的杂役？"内门精英们皱起眉，有个穿月白衫的少年捏紧腰间玉佩——他去年刚在试剑会上斩过三阶妖狼，此刻却被个杂役抢了风头。

楚昭往前走了三步，靴底碾过晨露打湿的青石板。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在"苟活"词条的安抚下迅速平静。

这是他等了十年的局——从在杂役房发现那本霉味扑鼻的手札开始，从在秘境中故意暴露"因果推演"的能力开始，他要的，从来不是区区亲传弟子的头衔。

"且慢！"玄真子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银针扎进来。

这位分管外门事务的长老阴着张脸，玄色道袍上绣的云纹都跟着发颤，"楚昭来历不明，十年前突然出现在外门杂役房，连个引荐人都没有。

青冥宗收徒向来讲究根正苗红，若收了奸细......"

"玄真长老。"楚昭开口了。

他的声音比晨雾还淡，却让全场瞬间安静。

十年被辱骂时咬碎的牙此刻都成了底气，"您说我来历不明——那您可知，青冥宗初代掌门曾与大楚皇室歃血为盟？"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手札。

封皮上"青冥子手录"五个字被虫蛀了大半，翻开却见墨迹如新："大楚二十三年春，与楚帝共饮血酒，立誓同抗玄霄宫......"

"放肆！"玄真子踉跄两步，指尖几乎要戳到楚昭鼻尖，"大楚早被玄霄宫灭国百年，你提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是大楚遗孤。"楚昭迎着玄真子发红的眼睛，将手札递给旁边的传信弟子。

他看见宗主坐在主位上，原本半阖的眼睛突然睁大，白眉抖得像风中芦苇——这手札他前日己悄悄呈给过宗主，此刻不过是当众撕开遮羞布。

太虚真人抚须大笑，拂尘一甩卷过手札："好个大楚遗孤！

当年玄霄宫灭大楚，就是因为大楚不肯交'天命石'。

如今青冥宗若连故人血脉都容不下，与玄霄宫的帮凶有何区别？"

演武场彻底炸了。

有长老拍案而起："玄霄宫势大，提旧事是嫌麻烦不够？"也有长老捻着念珠："手札是初代掌门亲笔，做不得假......"

宗主抬手压了压，目光扫过楚昭时多了几分审视："既是大楚遗族，可还有旁的凭证？"

楚昭解开衣领。

龙纹烙痕从锁骨蔓延到心口，在晨雾中泛着淡金——那是他幼时被老太监用秘药烙下的皇室印记，十年来藏在粗布下，今日终于见了光。

"够了。"宗主的声音沉下来，"长老会议，三日后召开。"

玄真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楚昭被太虚真人带走的背影，袖中藏的玉牌硌得手腕生疼——那是玄霄宫密探昨日塞给他的。"不能再等了。"他默念着，等人群散得差不多，闪身进了后山竹屋。

竹屋里点着沉水香，赵虎正蹲在角落啃干粮。

他脸上的抓痕结了痂，见玄真子进来，慌忙爬起来："长......长老。"

"赵虎啊。"玄真子拍了拍他肩膀，力道重得像块石头，"前日秘境里，你被楚昭抢了火灵之心，可咽得下这口气？"

赵虎喉结动了动。

那日楚昭用锈剑捅妖狼眼睛的画面还在眼前晃，他攥紧拳头："咽不下。"

"我这有个机会。"玄真子从袖中摸出个小玉瓶，"楚昭房里有块记载《凌霄九转》残篇的玉简，还有......"他压低声音，"可能藏着大楚'天命石'的线索。

你去偷来，玄霄宫的人会送你筑基丹。"

赵虎的眼睛亮了。

筑基丹啊，多少外门弟子熬白了头都求不到一颗。

可他又想起楚昭在秘境里那柄突然泛寒光的锈剑，声音发颤："他......他有古怪。"

"他再古怪，总不能不睡觉。"玄真子将玉瓶塞进他手里，"你今夜子时去，我让外门执事调走他房外的巡逻弟子。

记住，偷到东西就往南山洞跑，有人接应。"

赵虎捏着玉瓶出了竹屋。

夜风卷着松涛灌进领口，他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咬咬牙往杂役区走——筑基丹的诱惑，比楚昭的锈剑更烫人。

楚昭坐在自己屋里，借着月光翻那本手札。"因果推演"词条在识海发烫，他突然顿住——推演到了，今夜有血光。

他站起身，指尖划过墙角的破陶罐。

那是他用杂役房的废泥烧的，表面坑坑洼洼，此刻却被他注入一道灵气。"去。"他低喝，陶罐突然膨胀，变成个与他身形相似的傀儡。

接着他又在门窗上布了幻阵。

十年杂役，他早把宗门阵法图烂熟于心，此刻布下的幻阵连内门弟子都未必能识破。

做完这些，他躲进梁上的暗格——这是他花三个月时间，用扫院子的竹片一点点挖出来的。

子时三刻，窗纸被戳了个洞。

赵虎猫着腰钻进来，手里攥着把淬毒的匕首。

他先往床上看——被褥隆起，像有人沉睡。"得罪了。"他咬着牙扑过去，匕首首刺咽喉。

"噗"的一声，匕首扎进棉絮。

赵虎愣了一瞬，转身要跑，却撞在幻阵上，眼前突然出现三个楚昭，都抱着手臂冷笑。

"赵师兄，找什么呢？"真正的楚昭从梁上跳下来，锈剑抵着赵虎后颈。

他摸出赵虎怀里的玉瓶，打开闻了闻，挑眉道："筑基丹？

玄真长老倒是大方。"

赵虎腿一软跪在地上："我、我是被玄真长老逼的！

他说......"

"我知道他说什么。"楚昭打断他，"带我去见接应的人。"

南山洞的石头缝里渗出腥气。

楚昭跟着赵虎摸进去，转过三道弯，突然听见有人说话："东西呢？"

"在......在这。"赵虎哆哆嗦嗦举起怀里的假玉简。

楚昭躲在石后，看见两个穿青灰色劲装的人。

其中一个掀开斗笠，眉骨处有道刀疤："算你识相。

拿了东西，你就......"

他话没说完，楚昭的锈剑己刺穿他咽喉。

另一个人要跑，被楚昭甩了道符——是他用杂役房的废符纸画的定身符，竟意外成了。

"玄霄宫的？"楚昭踢开刀疤男的衣襟，果然看见心口的玄色云纹刺青。

他翻出对方怀里的密令，上面八个血字："速取天命石，灭青冥余孽。"

"原来如此。"楚昭将密令收进储物袋，转头看向瘫在地上的赵虎，"现在，跟我去见太虚真人。"

第二日清晨，太虚真人的丹房飘着陈皮香。

楚昭将密令放在案上，看这位长老的手指突然收紧，捏得茶盏裂纹。

"玄霄宫的手，终究还是伸进来了。"太虚真人长叹一声，"那长老会议......"

"该开。"楚昭望着窗外渐起的山风，龙纹在胸口发烫，"玄霄宫要天命石，青冥宗要盟友，大楚要复国——这局，该摊牌了。"

太虚真人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都是锋芒："明日我便请宗主下令，开放赤焰秘境。

有些事，该让年轻人自己解决了。"

楚昭走出丹房时，山风卷着云片掠过山巅。

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赤焰秘境入口，摸了摸怀里的密令——更大的风暴，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