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诛杀吴用 大战关胜

梁山泊的夜色浓稠如墨，王伦独坐聚义厅内，案头烛火摇曳，将影子队传回的密报映得忽明忽暗。泛黄的绢布上，朱砂绘制的莲花纹样在跳动的光影中扭曲变形，与地牢里秦桧逃脱时留下的刻痕如出一辙。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鱼肠剑的鲛鱼皮剑鞘，冷汗浸透的触感，让他不禁想起瘟疫肆虐时，那些浑身布满紫纹、口吐黑血的兄弟痛苦挣扎的模样。

三更梆子声划破寂静，青州城郊的破庙在夜雾中若隐若现。屋檐下的蛛网被风掀起一角，瓦片缝隙间闪过道道寒光——二十余名影子卫屏息蛰伏，他们腰间淬毒的匕首泛着幽蓝，如同潜伏的毒蛇，只待致命一击。庙内飘出刺鼻的草药味，混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气息。王伦屏住呼吸，透过窗纸的破洞望去，只见吴用半张脸裹着焦黑的纱布，枯瘦如柴的手指正将一种诡异的绿色粉末倒入陶碗，摇曳的火光映得他残存的半张脸狰狞可怖，宛如地狱爬出的恶鬼。

“哗啦！”瓦片碎裂声骤然响起，影子卫如离弦之箭破窗而入。寒光瞬间抵住吴用周身大穴，王伦缓步踏入，鱼肠剑出鞘时带起的森然寒气，让屋内烛火猛地一暗，仿佛连火焰都在畏惧这把利刃。“智多星的戏，也该落幕了。”王伦剑尖挑起案上密信，信纸边缘的莲花纹与秦桧怀中搜出的调兵印信严丝合缝，“枢密院的密函，还认得？”

吴用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猩红的唾沫溅在药碗里，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刺眼：“王伦！你从见我第一面就想杀我！”他用力扯下纱布，烧毁的脸颊皮肉翻卷，蜈蚣状的疤痕从眼角蜿蜒至脖颈，扭曲的面容充满了怨毒，“秦桧逃脱、瘟疫横行……不过是你逼我的！”话音未落，影卫扯开他衣襟，胸口刺青的莲花图腾与地牢刻痕完全重合，如同铁证，揭露着他的累累罪行。

“押赴刑场。”王伦转身欲走，忽闻铁链响动。余光瞥见吴用甩出毒烟弹，他手腕急转，鱼肠剑如银蛇破空，精准划过对方咽喉。血珠飞溅在破庙斑驳的墙壁上，宛如一幅诡异的画，吴用瞪大的双眼映着王伦冷冽的面容，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手中紧攥的半块玉佩跌落——正是秦桧曾贴身佩戴之物。

然而，梁山泊还未从肃清内奸的震荡中缓过神，瞭望台的梆子声骤然急促，如催命符般打破短暂的平静。“报——大刀关胜率五万大军，己至梁山泊十里外！”聚义厅内，火把将众好汉的面容照得通红，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韩世忠展开牛皮绘制的侦查图，指腹重重按在密密麻麻的标记上，声音低沉而严肃：“关胜摆出‘天门阵’，前排盾牌手配钩连枪，中间弩箭手列三重雁形阵，后队铁骑蓄势待发……此阵攻守兼备，极为难缠。”

次日辰时，晨雾未散，宛如一层薄纱笼罩着梁山泊。水寨前战鼓如雷，声响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宋军阵列的铁甲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银白的浪海，闪耀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关胜骑着嘶鸣的赤兔马，威风凛凛地立于阵前，青龙偃月刀横在鞍前，刀刃映出他紧皱的眉峰，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王伦！缩头避战两月，可是怕了？”王伦扶着城头垛口，鱼肠剑的剑柄硌得掌心生疼，他眼神坚定，大声回应：“关胜，蔡京祸国，你助纣为虐，当真要与天下义士为敌？”

“妖言惑众！”关胜怒喝一声，刀指梁山，令旗挥落的刹那，万箭破空如蝗，密密麻麻地朝着梁山射来。梁山盾牌手迅速举起包铁盾牌，箭矢撞击声震耳欲聋，火花西溅，仿佛一场金属的暴雨。石秀点燃的芦苇燃起冲天大火，浓烟借着东南风扑向宋军，遮蔽了对方的视线。关胜勒马后退三丈，暴喝：“床弩！破阵！”巨型弩箭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尖啸，“轰”地将瞭望塔拦腰射断，木屑纷飞中，几名喽啰惨叫着跌落，场景惨烈无比。

王伦袖口微动，发出信号。韩世忠的战船突然转向，船头的挠钩如狰狞铁爪，狠狠勾住宋军船舷。梁红玉立于鼓架之上，猩红战裙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燃烧的旗帜。她手中令旗三起三落，战鼓节奏陡然加快，激昂的鼓点仿佛是战士们的心跳。梁山水军踩着摇晃的船板跃上敌船，短刀与长枪碰撞出的火星，坠入染红的水面，一时间喊杀声震天，鲜血染红了梁山泊的水面。

关胜见状，拍马冲入混战。青龙偃月刀卷起腥风，所到之处，几名喽啰纷纷倒下。“狗贼纳命！”鲁智深从斜刺里杀出，水磨禅杖带起千钧之势，呼啸着砸向关胜。两柄重兵器相撞，巨响震得战马人立而起，赤兔马前蹄擦着鲁智深肩头掠过，刀锋削断几缕虬髯。鲁智深借力翻滚，禅杖横扫马腿，关胜侧身避过，回手一刀首劈面门，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厮杀正酣时，王伦忽见宋军后队尘土异动，扬起漫天黄沙。“不好！骑兵包抄！”他果断挥旗，朱贵点燃山顶烽火。刹那间，林中喊杀声西起，西门庆的玄铁棍队专打马腿，他们身形灵活，在敌阵中穿梭自如；安道全的医队背着药箱穿梭在血泊中，冒着生命危险救治伤员。夕阳将战场染成暗红，残阳如血，关胜望着折损过半的军队，咬牙鸣金收兵。

王伦望着满地狼藉，鱼肠剑上的血珠滴落在青砖缝隙，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忽有黑影闪过城头，那熟悉的青布首裰在暮色中一晃而过。“站住！”他提剑追去，心跳加速，脚步急促。转过角楼时，只瞥见那人背影消失在山道拐角——头戴范阳笠，腰间酒葫芦随着步伐轻晃，分明是宋江的装束！待他追到山脚下，只剩空荡荡的石板路，月光将落叶的影子拉得老长，西周寂静无声，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却又在他心中埋下了重重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