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生啖火椒

小屋确实狭窄，海乐思与小青忙了许久，才勉强将堆放杂物的偏房腾出，供贾员外和家丁挤着住下，他们则依旧居于主屋。

晚饭是简陋的木桌。几碟清炒的岛上野菜，几条烤得微焦的海鱼，一碗飘着几片菜叶的鱼汤。

贾员外看着这清汤寡水，腹中馋虫毫无动静，心中更是嫌弃至极，但面上依旧堆满感激的笑容，象征性地夹了几筷子几乎无油的野菜。

海乐思面带歉意：“岛上清贫，无以待客，怠慢员外了。”

他本想拿出些珍藏的野果，奈何季节不对。

“哪里哪里！能得兄台与夫人收留，避此风涛，己是莫大恩情！清茶淡饭，更显情真！”

贾员外连连摆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近乎贪婪地瞟向安静坐在海乐思身边的小青。

只见她小口吃着那寡淡的野菜，动作优雅从容得如同在品尝宫廷御宴，那专注恬静的侧颜，在昏黄油灯下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仿佛连陋室都为之生辉。

这时，海乐思将一个小陶碟推到贾员外面前，里面盛着几根鲜红欲滴、油亮，如同红玉雕琢的细长果实，空气中似乎散发着一种刺激性的奇异气息。

“贾员外，岛上别无长物，尝尝这个？特产的‘红玉椒’，据说颇为开胃。”

贾员外定睛一看，心头剧震，差点失声惊呼——这哪是什么特产，分明是辣中极品的朝天椒！

而且是品相绝佳、辣度爆表的那种！

他走南闯北，嗜辣如命的狠人见过不少，但敢空口生啖此物，无异于生吞烙铁！

“兄…兄台…这…生吃？”

贾员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是啊，很不错的。”

海乐思为了证明，随手捻起一根最的，看也不看就丢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咀嚼起来，喉头一动便轻松咽下，仿佛在品尝一根清脆爽口的黄瓜！

紧接着，又若无其事地拿起第二根…

贾员外和他的家丁看得目瞪口呆，头皮阵阵发麻，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这哪里是吃辣椒？简首是生吞烈焰而面不改色！这人…是铁喉铜胃不成？！

贾员外惊骇的目光扫过海乐思平静的脸，又瞥向小青完美无瑕的侧颜，一个荒诞而冰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闪过：这岛上住的…莫非真不是凡人？

“多…多谢兄台美意！”

贾员外连忙将碟子推远些，仿佛那是毒蛇猛兽，“在下…在下脾胃虚寒，实在无福消受此等…仙品！还是…免了，免了！”

他额头都渗出了细汗。

海乐思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将碟中剩余几根“红玉椒”一一吃完，神情自若，仿佛只是饮水。

失去味觉的世界里，辣，只剩下一种灼热的物理刺激，如同饮下一杯稍烫的温水。

夜深人静。海乐思因白日劳累与心神放松，在主屋很快沉入梦乡，呼吸均匀。

偏房内，贾员外却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黑暗中，小青那绝世的容颜、空灵不似凡尘的气质、优雅到极致的举止，如同最烈的酒、最蚀骨的毒，在他脑中反复灼烧、翻腾，挥之不去。

他活了半辈子，阅人无数，府中姬妾也算姿色上乘，却从未有一人能及此女万分之一！

那不单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更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不属于这污浊人间的极致魅力，是足以让帝王倾城的祸水红颜！

“如此绝世仙姿…竟委身于这荒岛陋室…跟着个生啖火椒的怪人…简首是暴殄天物！明珠蒙尘！”

一个混杂着强烈嫉妒、不甘与占有欲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贾员外的脑海，疯狂滋长。

他想起了自己富甲一方的庞大家业，想起了库房中堆积如山的绫罗绸缎、奇珍异宝，想起了府邸厨子精心烹制的山珍海味…

“外面的世界…那才是她应该绽放光芒的舞台！她值得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

这个想法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炽热，烧得他浑身发烫。

他想象着小青穿上最华美的蜀锦云裳，戴上最璀璨的南海明珠，慵懒地倚靠在他府邸铺着白虎皮的紫檀软榻上，对着他回眸一笑…

那该是何等颠倒众生的景象！

足以让他贾有财的名字，与这绝世美人一同流传后世！

渐渐地，一个模糊而危险的计划轮廓，在他那颗精于算计、充满铜臭与欲望的心中，慢慢清晰、凝固。

他需要机会，需要接近这朵看似纯净无瑕的高岭之花，需要…用外面世界的浮华锦绣，在她心中种下一颗名为“向往”的种子！

他嘴角勾起一抹贪婪而冰冷的笑意，在浓重的黑暗中无声地扩散开来，如同悄然凝结的寒霜。窗棂透入的惨淡月光，仿佛也带上了一丝不祥的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