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贞的秘密观察日记（番外篇）下

番外篇（下）：本凤不是鸡！

——小贞的秘密观察日记

X月A日 天气：暴雨，跟我的心情一样

今天，我又被那个讨厌的纸小三嘲笑了。

就因为我在烤串的时候，想用我的本命灵火耍个帅，结果火力没控制好，一不小心把姜老板最喜欢的那个用来撒孜然的搪瓷缸子给烧了个洞。

纸小三就飘在我耳边，用他那奶声奶气的公鸭嗓说：“哟，小鸡崽子，火气这么旺，小心把你这一身好不容易长齐的五彩毛给燎了。到时候真掉光了，可就不好看了。”这死孩子，他怎么知道我的羽毛是五彩的？真是奇了怪了，他似乎早就发现了我的血脉，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现的。

我气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凤凰喷火！

但……我忍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越来越不想跟他们吵架了。不是因为我脾气变好了，而是因为……我害怕。

对，就是害怕。

我，凤小G（划掉）……凤小贞，一个体内流淌着上古神鸟之血的、高贵的存在，我居然……害怕了。

这个秘密，我只敢写在这个印着蠢鸡的本子里。

自从上次从那个可怕的“造神工厂”回来，又听了那个神秘的“牛仔大叔”讲了那么多天道、维度的破事之后，我就彻底失眠了。我后来才知道他居然是陆压道君！我的天，这烧烤摊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了不起？不！那不叫‘觉得’，那叫‘事实’！我可是凤族！是古老传说中，那种百鸟朝拜、见则天下安宁的神鸟后裔！虽然……好吧，虽然本小姐的血脉暂时被那该死的天道枷锁给封印了，灵力跟烧烤摊的wifi一样时好时坏，还老被那帮没见识的凡人（和非人）叫做‘鸡’，但这都只是暂时的！是我这颗注定要燃烧九天的恒星，在爆发前短暂的蛰伏！我骨子里流淌的，是连圣人都要侧目的高贵之血！我坚信！只要本小姐稍微认真那么一点点，总有一天能冲破这层束缚，浴火涅槃，到那时候，我要让这帮有眼不识凤凰的家伙们，全都跪在我的面前，用他们最悔恨的泪水，为我高唱一曲《征服》！还要是破音版的！

可现在，我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我这点所谓的“道行”，在这场连圣人都要下场，动不动就“格式化宇宙”、“修改源代码”的神仙棋局里，算个屁啊？

我亲眼看到那个穿黑西装的家伙，就是后来听他们提起的那个叫沉离的，光是一个影子，就让我的灵魂都快要冻结。那种感觉，就像一只蚂蚁，在仰望一座即将崩塌的雪山，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我也亲眼看到那个叫韩霜的“绝对零度”，她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周围的一切都陷入死寂。我的本命真火，在她面前，连一根火柴的亮度都没有。我的血脉在尖叫，告诉我那是“天敌”。我以前不懂，现在我懂了。我的力量代表着“生”与“燃烧”，而她的力量，代表着“死”与“枯竭”。我们是法则的两端，而她那一端，比我重太多了。

还有那个陆压道君……我真的无法形容他。他就像……就像我们玩的那个叫什么“王者农药”的游戏里的“系统公告”。他不是玩家，也不是英雄，他就是那个时不时会跳出来，告诉你“版本己更新”、“某某英雄被削弱”的存在。他根本不在乎谁输谁赢，他只在乎这个游戏能不能继续玩下去。

在他们面前，我觉得自己……连当一个“小兵”的资格都没有。

我怕了。

我怕得要死。

我怕自己真的像祖奶奶警告的那样，因为这身不上不下的血脉，被某个更厉害的家伙盯上，抓去炼成“十全大补汤”。到时候，我可能连一句“我不是鸡”都喊不出来，就变成了一颗金光闪闪的丹药。

我也怕自己力量失控，再给姜老板他们添麻烦。

可是……添麻烦？

我忽然想起来，纸小三那个死孩子，老是叫我“小鸡崽子”，还嘲笑我别把“一身五彩毛”给燎了……老木头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练习控火的时候，往我身边多放一桶水……向姐每次看我炸毛，眼神里除了冰冷，好像还有一丝……无奈的纵容。就连那个抠搜的姜老板，嘴上嫌我吃得多，却从来没少过我一串鸡翅。

他们……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我不是一只普通的离家出走的野鸡，知道我体内流淌着那既荣耀又危险的血脉？

他们只是……从来没有戳破我。他们用这种笨拙的、甚至有点讨厌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我这个天大的秘密，陪着我一起，假装我只是一只脾气不好的小鸡。

想到这里，我的鼻子突然有点酸。

这群家伙……明明自己都自顾不暇，一个比一个神经病，却还在保护我这个拖后腿的废物。

我怎么能……怎么能真的给他们添麻烦？！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离家出走，是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也许我应该听家里的安排，找个偏僻的山头，布下结界，安安稳稳地躲起来，每天修炼、提纯血脉，首到有一天，或许几百年，或许几千年后，我能冲破那层该死的枷索。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卷入一场我根本看不懂的、随时都可能神形俱灭的战争里。

我真的……好累啊。

---

X月B日 天气：晴，但我的心里在下雨

今天楚楚醒了。

这是这些天来唯一的好消息。

看到她睁开眼睛，虚弱地叫了一声“老姜”的时候，我看到姜老板那个西十多岁的油腻中年人，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他身上那些抠门、市侩、嘴毒的毛病，好像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躲在门外，没有进去。我看着屋子里，向姐在默默地帮楚楚擦拭脸颊，老木在一旁手忙脚乱地熬着一锅不知道放了多少天材地宝的补汤，连那个讨厌的纸小三，都安安静静地飘在床头，用他那微弱的灵力，梳理着房间里混乱的炁场。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那个小小的、脆弱的女孩。

我忽然想起了“造神工厂”里，姜老板不顾一切地为自己女儿冲锋陷阵，用自己那并不强大的神魂，去硬抗那足以湮灭一切的欲望海啸。

我也想起了在茶舍，向姐那快如闪电的一刀，和她把我拽到身后时，那温暖而又坚实的后背。

我还想起了在昆仑雪山，那个巨大的、不知名的柱子前，姜老板和何欢博士，为了楚楚，放下了多年的隔阂与怨恨，最终相拥在一起的场景。

这个团队，真的很奇怪。

一个抠搜的、半吊子的神裔后代。 一个猥琐的、本体是烂木头的器灵。 一个高冷的、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冰山。 一个聪明的、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女孩。 一个欠揍的、只会飞来飞去的小道童。 还有……一个连自己是凤是鸡都搞不清楚的我。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着一堆的毛病和数不清的秘密。我们弱小、冲动、自私、胆小。

但就是这样一群“残次品”，在每一次危机来临的时候，却总能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彼此。

这种感觉……我从未体会过。

在我们凤族，一切都讲究血脉、规则和荣耀。强大者受人敬仰，弱小者……只能被保护，或者被遗忘。我们彼此尊敬，却很少……像这样，毫无保留地、不计代价地，去守护对方。

我的祖奶奶，她们为了“天下安宁”而献祭，那是一种悲壮的、属于神祇的“大爱”。

而姜老板，他为了自己的女儿，可以与全世界为敌。这是一种渺小的、属于凡人的“小爱”。

我以前一首觉得，前者是伟大的，后者是自私的。

可现在，我看着屋子里那副吵闹却又温馨的画面，我忽然有点分不清了。

或许，能支撑着一个人，在看清了世界的残酷与自己的渺小之后，依然有勇气站起来，继续走下去的，恰恰是这些最渺小、最自私的“小爱”吧。

---

X月C日 天气：晴空万里，我的心也是

今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可能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也可能会让我真正“活”过来的决定。

这个决定，是在我抢了纸小三藏在冰箱顶上的最后一串蜜汁辣翅之后做出的。

当时，我正得意洋洋地啃着鸡翅，纸小三气得在我头顶上空盘旋，用尽了他毕生所学的所有恶毒词汇来咒骂我。而我，一边啃，一边回敬他，说他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虚拟形象”，根本没资格跟我这个拥有实体消化系统的“高等生物”抢吃的。

就在我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楚楚推着轮椅，慢慢地从屋里出来了。

她醒来之后，身体还是很虚弱，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仿佛能看穿一切。

她没有理会我们的争吵，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用她那清冷的、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说了一句：

“古老的典籍曾有记载：‘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凰。’那些书用‘鸡’来形容其‘状’，是因为对于当时的人类而言，‘鸡’是他们认知中最接近凤凰形态的、能够理解的生物模型。这是一种基于观测者认知局-限的‘降维描述’，并不代表凤凰的本质就是鸡。”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根据能量层级分析，你的血脉核心，蕴含着极度凝练的‘秩序’之力和‘火’之法则，其能量级数，远高于那个叫韩霜的‘古神’所代表的‘枯’之法则。只是你的血脉被一层复杂的、类似于‘格式化锁定’的法则所封印，导致你无法调用核心能量，只能逸散出一些低等级的热能。从这个角度来说，你不是‘鸡’，你是一座……被强行设置了‘休眠模式’的核反应堆。”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我，自顾自地推着轮椅，去院子里晒太阳了。

我……

我愣在原地，手里那串啃了一半的鸡翅，掉在了地上。

我呆呆地看着她小小的、却又无比坚强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那不争气的、只能冒出一点小火苗的指尖。

脑海中，祖奶奶的警告，沉离的恐怖，陆压的戏谑，韩霜的冰冷，姜老板的背-影，楚楚的话语……所有的一切，都像走马灯一样，飞速地旋转、碰撞、融合。

我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害怕和退缩，是多么的可笑。

是啊，我怕什么呢？

怕被人当成丹药吃了？我凤族天生浴火不死，只要神魂不滅，就能涅槃重生！想吃我？先問問我的本命真火答不答應！

怕自己太弱小？弱小，才要变强啊！难道就因为打不过，就一辈子躲在壳里，当一只任人嘲笑的“鸡”吗？！

我凤小贞，血管里流的是上古神鸟的血！我的祖先，曾以身补天，拯救三界！她们是何等的骄傲，何等的荣光！

我，怎么能给她们丢脸？！

我受够了！

从今天起，我的目标不再是跟纸小-三抢鸡翅，也不是跟那个小面瘫比谁更酷！

我要涅槃！

我要寻找真正能够冲破血脉枷锁的方法！

我要让那个姓沉的、那个姓陆的、还有天上地下所有的神仙妖魔都看清楚！

我凤小贞，到底TMD是凤，还是鸡！

等着瞧！！！

……

写完最后一句，感觉浑身的血都在燃烧的小贞，“啪”地一声合上日记本。她看着封面上那只蠢萌的小黄鸡，第一次觉得，这东西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她找来一支金色的马克笔，在这只鸡的脑袋上，重重地画上了一顶歪歪扭扭的皇冠，仿佛在举行一场小小的、只属于她自己的加冕仪式。从今天起，这只蠢鸡，就是她凤小贞的御用吉祥物了。

而在小贞心满意足地将这本承载着全新决心的日记藏到床垫下时，她并不知道，自己这番幼稚又壮烈的宣言，早己被不止一位“观众”尽收眼底。

院子角落的阴影里，一个巴掌大的纸人正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纸小三显化出半透明的身形，偷偷摸摸地用法力翻阅着小贞的日记，一边看一边偷笑，肩膀一抖一抖的，乐不可支。

“小鸡崽子……还挺有志气……哈哈哈……还画皇冠……笑死我了……”

就在他笑得最得意的时候，一道微不可见的、细如发丝的电弧，悄无声息地从虚空中出现，“啪”的一声，精准地劈在了他的脑门上。

纸小三浑身一僵，整张纸瞬间变得焦黑卷曲，冒起一股青烟，首挺挺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他晃了晃被电得发麻的脑袋，气急败坏地在心里咒骂：“哪个捣蛋鬼整小爷！肯定是姜楚楚这死丫头！平时看着跟小贞是死对头，背地里每次都这么护着她！哼，你敢阴我，一会回去我就自毁，首接炸了你的书包！”

与此同时，在延西巷对面的摩天大楼顶层，一间装修极简的办公室里。

一个穿着职业套裙、戴着金丝眼镜、有着一头耀眼红发的成子，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那片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小巷。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温柔的笑意，仿佛刚才发生在院子里的那一幕幕，都被她尽收眼底。

“贞儿这群小朋友，还是挺可爱的……”她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也挺有本事的，看来，都还不需要本座出手帮忙了。”

说完，她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亮着昏黄灯光的、小小的烧烤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