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晨会桌上的碎纸片

策划部晨会的长桌泛着冷光，十二道目光齐刷刷落在林远身上。周明远转着钢笔，嘴角挂着前世惯有的阴笑：“小林是咱们部门的新鲜血液，商城改版案就由他牵头吧。”

会议室里响起压抑的低笑。靠窗的张经理敲了敲笔记本：“林新人，这项目上周刚被甲方打回三次，你确定要接？”他故意将“新人”二字咬得极重，钢笔尖在会议记录上戳出墨点。

林远翻开面前的资料夹，前世被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的策划案复印件正躺在最上面。第三页右下角有咖啡渍晕染的痕迹，和他记忆中甲方总监拍桌时泼出的形状分毫不差。

“可以先听听我的思路吗？”他抽出一张白板纸，用红笔圈出竞品“寰宇商城”的用户画像，“他们上周刚上线AR试衣间，咱们就做VR全景导购。”笔尖划过“用户留存率”一栏，“把积分系统和慈善捐赠绑定，每消费100元捐出1元给山区儿童——数据部有去年的公益营销报告，这类活动能提升37%的复购率。”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周明远的钢笔尖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预算呢？VR设备采购要多少钱？”

“用虚拟引擎做轻量化开发，成本控制在传统方案的60%以内。”林远点开随身携带的U盘，里面是前世他偷偷保存的未署名技术提案，“技术部的王工去年写过相关可行性报告，或许可以请他来谈谈？”

周明远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份报告是他去年亲手删掉的，此刻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新人的U盘里。他盯着林远指尖的U盘，突然想起今早保安说监控系统凌晨三点有异常访问记录。

“散会。”沈清欢突然开口，指尖叩了叩林远的策划案，“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带好数据模型。”她起身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疤痕，在日光灯下泛着淡粉色，像前世她用修眉刀刻下的“忍”字。

午休时，林远在茶水间遇见苏晴。小姑娘正踮脚够货架顶层的咖啡罐，马尾辫扫过工牌，编号“SC20180315”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我来吧。”林远伸手接过罐子，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有道浅色压痕——那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可前世她明明说自己是单亲家庭长大。

“谢、谢谢学长！”苏晴慌忙递上保温杯，里面飘出红枣枸杞的甜香，“我看你早上没吃早餐……”话音未落，她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星星点点的淤青。

林远瞳孔微缩。这些淤青的形状，和前世他在周明远办公室监控里看到的，如出一辙。他不动声色地接过杯子：“以后别叫我学长，叫他林哥吧。”

下午三点，沈清欢办公室的落地窗外飘着细濛春雨。林远将平板电脑推过桌面，屏幕上跳动着VR导购系统的3D模型，右下角标注着“开发成本：287万”。

“你怎么知道王工写过这份报告？”沈清欢转动着钢笔，笔帽上刻着“CX”的缩写——陈星阑的英文名首字母。

“在公司内网的旧服务器里找到的。”林远撒谎时，目光落在她办公椅背后的保险柜上，密码锁转盘停在“0315”的位置，“沈总监的工牌编号，和今天很有缘。”

沈清欢指尖顿住，钢笔在纸上洇开墨团。她忽然起身拉开保险柜，抽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撕碎的照片——正是今早林远在垃圾桶里看到的那张。

“三个月前，周明远让人把这个塞进我信箱。”她将碎片拼在桌上，陈星阑年轻时的脸逐渐完整，“他说要告诉我‘星耀真正的继承人是谁’。”

林远盯着照片里沈清欢手腕上的红绳——和他母亲临终前戴的那条一模一样。前世他在陈星阑的遗物里见过同款，绳结处藏着微型GPS定位器。

“小心他办公室的摄像头。”林远忽然说，注意到沈清欢耳后有块淡色胎记，形状像只振翅的蝴蝶，“还有，苏晴的工牌编号……”

“我知道。”沈清欢打断他，将照片碎片重新塞进纸袋，“财务部刚给她办了预支工资，理由是弟弟住院。”她忽然凑近，身上飘来雪松香水的冷香，“林远，你究竟知道多少？”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林远想起凌晨收到的那条神秘短信，指尖在桌面敲出摩斯密码——那是前世他在暗网学会的，代表“重生者”的代码。

沈清欢瞳孔骤缩：“你是……”

话音未落，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周明远阴着脸走进来，身后跟着数据部总监：“沈总监，林远擅自调取公司机密文件，按规定该——”

“这些文件我批准的。”沈清欢将U盘插进电脑，屏幕上跳出周明远篡改需求的邮件记录，发送时间赫然是前世项目失败的前一晚，“还有，策划案里的公益模块，陈董很感兴趣。”

周明远的脸瞬间涨红。他盯着林远，忽然想起今早保安说的——凌晨三点，有人用他的账号登录过监控系统。而此刻，林远正微笑着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前世从未有过的锋芒。

下班时，雨己经停了。林远摸出手机，那条神秘短信还躺在收件箱里。他试着回拨号码，听筒里传来机械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路过消防通道时，他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推开门，苏晴正蹲在地上，手里攥着张诊断书——“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患者姓名栏写着“苏明阳”。

“林哥……”她慌忙擦掉眼泪，诊断书边缘露出一张泛黄的报纸，标题是“2010年连环车祸肇事司机仍在逃”，配图里的货车车牌号，正是前世撞死林远的那辆。

林远蹲下身，帮她捡起诊断书。病历本里掉出一张照片，幼年的苏晴抱着个男孩，背景是星耀集团旧大楼前的喷泉——那是2008年，陈星阑宣布集团上市的日子。

“需要钱吗？”他轻声问，注意到她脖子上戴着的平安符，和他母亲放在枕头下的那个一模一样。

苏晴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恐与感激。远处传来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周明远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林远不动声色地将诊断书塞进自己公文包，转身时，听见苏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谢谢，重生者。”

夜幕降临，林远坐在出租屋电脑前，打开从周明远U盘里导出的文件。第一张图片就让他浑身血液凝固——那是2018年3月15日的监控截图，画面里，他正站在星耀大厦前，而马路对面，一辆货车正缓缓启动，车牌号清晰可见：沪A·D201803。

电脑右下角突然弹出新邮件，发件人是“时光之镜”。附件里是段视频，画面中，前世的他正被周明远逼到马路中央，而货车司机转头的瞬间，露出耳后与沈清欢同款的蝴蝶胎记。

林远猛地转头，正对上镜子里自己通红的双眼。他摸出衬衫口袋里的平安符，拆开绳结，里面掉出一张纸条，上面用血迹写着：“阻止3月18日的车祸，否则所有人都会死。”

窗外，夜色如墨。某个未知的角落，监控屏幕上跳动着林远公寓的画面，周明远咬着牙拨通电话：“他己经发现了，按计划启动B方案。”电话那头传来低笑，背景里有老式收音机的电流声：“别急，重生者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