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数据表里的蝴蝶骨

策划部项目启动会的投影仪亮起时，林远注意到周明远左手无名指在桌下快速敲击——那是前世他撒谎时的习惯动作，频率与摩斯密码里的“危险”吻合。

“首先汇报竞品分析。”张经理点开PPT，寰宇商城的用户画像图表上，AR试衣间的转化率曲线被标红，“技术部评估，我们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实现同等功能。”

会议室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林远转动钢笔，笔尖敲了敲自己的策划案：“如果用虚拟引擎3.0呢？王工的报告里提到过，轻量化建模能压缩开发周期至45天。”他看向后排的技术部主管，对方瞳孔微缩，显然认出了林远U盘里的文件来源。

周明远猛地咳嗽：“虚拟引擎的授权费要80万——”

“用开源框架改造。”林远打断他，将一份代码截图投在屏幕上，“github上有开发者分享过类似方案，我昨晚做了初步测试，兼容性达到92%。”他故意忽略周明远骤然铁青的脸，余光瞥见沈清欢在笔记本上画了只蝴蝶——那是今早他在她办公室垃圾桶里发现的碎纸片图案。

会议进行到第三小时，财务部突然闯入：“林先生，你调取的2017年Q4财务数据涉及保密条款。”说话的是周明远的心腹李总监，手里挥舞着红色的保密协议。

“所以我提前申请了董事长特批。”林远点开OA系统，陈星阑的电子签章在屏幕上泛着金光，“而且，李总监或许该解释下，为什么策划案的预算里，有37万流向了‘技术咨询公司’？”他调出苏晴今早偷偷发来的银行流水，收款方账户正是周明远用情妇身份证注册的空壳公司。

周明远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沈清欢适时开口：“既然数据没问题，那就按林远的方案推进。张经理，你负责对接技术部；李总监，麻烦下午前把那37万的用途说明交到我办公室。”她站起身，西装外套滑落半肩，露出锁骨下方一块蝶形胎记——与监控视频里货车司机耳后的印记分毫不差。

午休时，林远在露台抽烟，听见楼下传来争吵声。苏晴被周明远堵在花坛旁，男人的手正往她肩上搭：“听说你弟弟住院了？我认识协和的专家……”

“不用了谢谢！”苏晴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冬青丛。林远摸出手机，打开昨晚在周明远办公室植入的微型摄像头画面——画面里，自己的工位清晰可见，而镜头右下角，正对着沈清欢办公室的保险柜。

“周总在聊什么？”林远缓步走近，将苏晴护在身后，注意到她发间沾着片冬青叶，和前世车祸现场遗留的植物碎屑一模一样，“需要我帮你们叫保安吗？”

周明远眯起眼，忽然露出虚伪的笑：“跟新人交代点职场规矩而己。小林啊，晚上有个甲方的局，你也来见识见识。”他拍了拍林远的肩膀，指尖在他后颈轻轻一划——那是前世他被灌酒前的暗号。

傍晚六点，林远站在“醉仙楼”包厢外，透过毛玻璃看见周明远正往酒杯里倒透明液体。他摸出随身带的解酒药，碾成粉末撒进自己的水杯，推门时故意撞翻服务员的托盘，玻璃杯碎响中，将周明远的酒杯与自己的调换。

“林先生果然准时。”包厢里响起清冷的女声。林远转头，看见唐雨柔坐在主位，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优美的蝴蝶骨，正是前世在招标会上与他针锋相对的女人，“久闻星耀的策划天才，今日一见，果然……年轻。”

“唐总过奖。”林远注意到她面前的矿泉水瓶标签被撕掉，瓶盖上有三道划痕——那是前世她用来标记“危险”的符号。他举杯时，目光扫过周明远的喉结，男人正盯着他的酒杯，指尖在桌下快速敲击：“喝，喝，喝。”

酒过三巡，周明远突然拍桌：“唐总既然来了，不如先听听我们的新方案？”他踉跄着打开投影仪，屏幕上却跳出一段监控录像——凌晨三点的星耀大厦走廊，林远正用回形针撬周明远办公室的门。

“林远，你还有什么可说？”周明远狰狞地笑，却没注意到唐雨柔掏出手机，对着屏幕快速拍照。

“周总确定要看完整的监控？”林远擦了擦嘴角，调出自己剪辑过的视频——画面从他撬门开始，到他将一个信封放进周明远的保险柜结束，“我昨晚帮您把那份重要文件放回原位了，怎么，不谢谢我？”

周明远脸色骤变。那个信封里装的，是他伪造的陈星阑收受贿赂的银行流水，本打算在董事会上用来逼宫。此刻他猛地起身，却因酒精和药物作用头晕目眩，一头栽在唐雨柔脚边。

“唐总受惊了。”林远递上自己的名片，背面用钢笔写着：“寰宇商城的VR漏洞，我知道怎么补。”唐雨柔挑眉接过，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茧——那是长期握笔留下的痕迹，和她父亲书房里匿名举报信上的笔迹如出一辙。

深夜的街道上，苏晴发来消息：“林哥，周明远的保险柜密码是031518。”林远盯着数字，忽然想起前世车祸日期是3月18日。他摸出从周明远办公室顺来的钥匙，在出租屋的台灯下仔细观察——钥匙齿间嵌着半片蝴蝶形状的金箔，和沈清欢胎记的轮廓完全吻合。

电脑突然蓝屏，自动播放一段视频。画面里，年轻的陈星阑抱着个女婴，背景是星耀初创时的办公室，墙上挂着的日历正是2008年3月15日。女婴手腕上系着红绳，绳结处挂着枚平安符，和苏晴脖子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视频结束时，屏幕中央跳出一行血字：“三个重生者，只有一个能活到最后。”林远猛地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身后，有个模糊的影子举起了刀——那是前世他在监控里见过的，货车司机手里的蝴蝶形匕首。

窗外，雷声轰鸣。林远攥紧钥匙，听见楼下传来货车的引擎声。手机在此时震动，沈清欢发来消息：“明天上午十点，董事长办公室，带上周明远的钥匙。”附带的照片里，她戴着墨镜，却遮不住耳后新添的刀伤，形状像只垂死的蝴蝶。

他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神秘的“时光之镜”号码，输入：“沈清欢、苏晴、唐雨柔，谁不是第一次重生？”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闪过车灯，车牌号赫然是沪A·D201803，与前世撞死他的货车分毫不差。

黑暗中，出租屋的地板突然发出“吱呀”声响。林远握紧钥匙，钥匙齿间的金箔突然划破手指，鲜血滴在平安符上，显露出隐藏的二维码——扫码后，跳转到一段监控录像，拍摄时间是2018年3月18日凌晨，画面里，他正站在星耀大厦前，而沈清欢穿着黑衣，站在那辆货车的驾驶座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