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祭桃花

桃花潭的水突然变得粘稠如血，陆明远箭尖的离人愁泛着妖异紫光。林晚腕间火焰纹蔓延至颈侧，与萧景珩心口的红纹连成荆棘图腾。潭底传来青铜器碰撞的闷响，整个村落开始地动山摇。

"晚晚，十二年前你就不该活下来。"陆明远撕开衣袖，露出与月霜相同的玄鸟刺青。他拉弓的姿势变成天机阁绝学"追魂式"，箭镞首指萧景珩眉间："阁主要你的心头血解封祭器。"

萧景珩忽然捏碎腰间玉佩，龙纹玉珏中迸出金针没入潭水。血色退去的刹那，林晚看见水下矗立着九尊青铜人面鼎，鼎耳悬挂的正是村民们的长命锁。最后一个空位刻着的，是她的小名"阿沅"。

"跑！"萧景珩将林晚推向竹林，自己迎上破空而来的毒箭。陆明远冷笑一声，袖中飞出银丝缠住她脚踝："你以为他真是皇子？"银丝割破肌肤的瞬间，林晚的胎记渗出蓝色血液，滴落处草木尽枯。

记忆如毒蛇啃噬神经。五岁生辰那夜，陆明远捧着桃花酥推开柴房："阿沅快吃，吃完带你看烟花。"她蜷缩在角落，看着这个声称要保护她一生的少年，此刻将淬毒匕首抵在她娘亲咽喉。

地缝中伸出青铜锁链捆住林晚西肢，鼎身上的铭文开始流动。萧景珩的剑被陆明远用弓弦绞断，他徒手抓住第二支箭："你可知她为何每逢月圆就心悸？"

陆明远瞳孔骤缩，弓弦突然转向射向鼎耳。长命锁应声而碎，潭水倒灌形成漩涡。林晚在激流中抓住鼎足，摸到内壁刻着的生辰——永和十七年腊月初七，正是昭元太子的忌日。

"这才是你真正的出生时辰。"萧景珩的声音穿透水波，他心口的血染红方圆三尺，"皇后用禁术将太子魂魄封入女婴体内，你就是那个容器！"

青铜鼎发出嗡鸣，林晚的胎记剥离皮肤浮在空中，化作血色八卦盘。陆明远跃入潭底按下机关，祭坛升起水晶棺，里面躺着与萧景珩容貌相同的男子——正是传闻中早夭的昭元太子！

"二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刻。"月霜的红绫卷着阁主踏波而来。青铜面具碎裂的刹那，林晚看见那张与水晶棺中太子一模一样的脸。阁主指尖挑着七颗跳动的心脏，最鲜红的那颗刻着陆明远的名字。

萧景珩突然咳出蓝色火焰，那是双生蛊虫在焚烧生命。他撕开衣襟露出心口鳞片状疤痕："皇兄，你当年种蛊时可曾料到？"阁主，或者说真正的萧景明，抬手将陆明远的心脏捏爆："赝品终究是赝品。"

林晚在剧痛中看见真相：二十年前萧景明假死脱身，用太子身份掌控天机阁。他盗取皇室秘术制造三个蛊人——萧景珩是承载武力的躯壳，陆明远是储存记忆的容器，而她则是复活的关键祭品。

月霜的红玉簪刺入自己心口，血祭激活最后一道机关。九鼎射出光柱笼罩林晚，她的皮肤开始透明化，体内浮现出蜷缩的男婴魂魄。萧景明狂笑着伸手抓向光柱："萧氏江山终究..."

利刃破空声打断了宣言。林晚握着陆明远临死前塞给她的鹿角匕首，刺入自己心口。蓝色血雨倾盆而下，浇熄了青铜鼎的幽光："我的命，谁也别想拿走！"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本该消亡的魂魄分裂成三道光束，分别没入萧景珩、水晶棺和月霜体内。阁主的面容急速衰老，他疯狂抓向萧景珩："把朕的阳寿还来！"

地宫在震荡中崩塌，林晚坠入萧景珩怀抱。他心口的鳞片疤痕正在愈合，掌纹却变得与陆明远完全相同。月霜用最后力气将红玉簪插入祭坛中心，整个栖霞村开始上升，露出地下庞大的青铜城池。

"快走..."月霜的瞳孔开始涣散，她扯开衣领露出和林晚一模一样的桃花胎记，"你娘亲...是被替换的..."未说完的话语化作血沫，她倒下的地方浮现前朝皇后的凤纹图腾。

萧景珩抱着林晚冲出地裂，身后传来阁主癫狂的笑声："你们逃不掉的！双生蛊己融进山川龙脉..."话音被岩浆吞没，滔天烈焰中升起青铜铸造的巨龙，龙睛正是那对八卦玉珏。

三日后，林晚在竹林中醒来。萧景珩正在煎药，他左眼变成琥珀色——和陆明远生前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当他转身时，后颈浮现出阁主特有的火焰纹。

"喝药。"他递来的瓷碗里浮着桃花瓣，林晚却嗅到离人愁的味道。竹叶突然无风自动，她看见月霜的鬼魂站在潭边，手中捧着真正的解药。

萧景珩忽然握住她持刀的手刺向自己心口："动手吧。"林晚的刀刃却转向挑开他衣襟——本该愈合的疤痕处插着半截红玉簪，簪头刻着细小铭文："清欢绝笔"。

暴雨倾盆而至，他们在废弃祭坛找到被篡改的族谱。泛黄纸页上清晰写着："林晚，昭元太子萧景明与医女林清欢之嫡女。"而萧景珩的生辰八字旁，朱砂批注着"替身蛊人"西字。

子夜时分，青铜巨龙从潭底腾空而起。林晚腕间胎记发出共鸣，她终于听懂龙吟的含义——那是在呼唤真正的皇室血脉。当她把染血的掌心按上龙鳞时，萧景珩的剑也穿透了她的后背。

"对不起。"他的眼泪落在她颈间，"只有皇室真血能斩杀妖龙。"林晚在剧痛中微笑，反手将匕首送入他心口："但你也忘了，我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两道血柱交融的刹那，青铜巨龙轰然解体。漫天光雨中，林晚看见五岁的自己蹲在栖霞村口，陆明远递来沾血的桃花酥，而阴影里站着戴青铜面具的月霜。记忆终于完整——原来从始至终，她才是天机阁最初选中的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