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意外的相遇

那笑声并非单一的音调，而是由无数破碎、扭曲、重叠的回响构成，如同亿万块碎裂的镜片在虚空中疯狂刮擦、碰撞，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恶意和难以言喻的疯狂。它从急速旋转的空间漩涡深处涌出，瞬间盖过了神力乱流的呼啸和空间结构撕裂的呻吟，狠狠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苏尘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刻骨铭心的熟悉，这下真就是仇家聚首了。他几乎是本能地将刚刚取出的命运王冠又收了回去——这东西要是落在镜中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又是你的熟人？”阿玛拉星辰般的眼眸中倒映着那恐怖漩涡深处隐约可见的、不断破碎又重组的镜面幻象，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熟是挺熟的，就是关系不太好。当时就是他负责守护万相镜核。”苏尘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那枚硬币，在手中飞速翻滚。

瓦伦浑浊的琥珀眼珠死死盯着那漩涡，兽骨拐杖重重顿在虚空，一圈灰黄色的涟漪再次扩散，试图加固空间，延缓漩涡的扩张，但效果微乎其微。那枚镶嵌着欺诈圣徽的银灰色晶核正疯狂抽取着被污染的命运神力和末法残余，为这通道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恐怖能量。“空间锚点被强行植入，欺诈之神……到底是好大的手笔，祂到底想从碎镜领域得到什么？”

“别人可能真的是想得到点什么，但这位，为了报复我也没准。诸位，不要离我太远，实在不行，我要动用那件东西了。”在场的本就是经年伙伴，就算是齐林，在时隙裂缝中也见识过苏尘最后的手段。

就在这时，漩涡中心的光影猛地一阵剧烈扭曲！

率先“流淌”而出的并非实体，而是一片片无形的、仿佛由纯粹恶意和扭曲光线构成的领域。这片领域迅速扩散，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涂抹，呈现出不真实的、如同劣质油画般的质感。光线被折射、扭曲，形成无数光怪陆离、令人头晕目眩的破碎影像。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

紧接着，一道道身影从漩涡的核心析出。它们的身躯并非血肉或机械，而是由无数不断流动、破碎、重组的镜面碎片构成，边缘闪烁着锋利的寒光。这些碎片并非静止，而是在一种令人不安的频率下高速震颤、移位，使得它们的形体始终处于一种半透明的、不断变化的朦胧状态，难以锁定真容。唯有头部位置，悬浮着一枚或数枚不断旋转的、如同万花筒般的棱镜核心，散发出冰冷、混乱、充满窥视欲的精神波动。

见到这一幕，苏尘再不犹豫，一枝诃子果枝出现在手中，轻轻挥动之下，枝上一滴露水滑落，带来漫天霞光。沐浴在霞光之中，身受重创的苏尘与齐林状态转瞬恢复至巅峰，连瓦伦消耗的状态也在瞬间被完全补满。

“这是……好神奇的手段。”

“大统领，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放心去，这里有两个顶级辅助。”

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说，齐林现在最重要的目标都是解决眼前这群镜中人。苏尘再次推动獬豸冠，解除了秩序神力制造的壁障，这一刻，是完整的一整支命运远征军集合。也是留在总部圣地的唯一一支。

可惜，这里没有逐影游侠，否则一定是碾压一般的场面。毕竟战争就是集群的艺术，人越多，越适合战争之神信徒的发挥。

不过，齐林的部下并没有聚拢上来，而是在外围摆下阵势，围堵住镜中世界的空间通道。

只见为首的那名镜语者，其核心棱镜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暗紫色。它的目光瞬间穿透了扭曲的光影，精准地锁定了苏尘。

“苏！尘！”一个尖锐、重叠、仿佛由千百个充满仇恨的声音同时嘶吼的名字，通过精神共鸣首接炸响在所有人的意识海中，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扭曲的快意。

一道凌厉的剑气打断了镜中人首领的目光。齐林再次汇集五重命运身，一步踏出，自有苏尘鼓动故土净界将之转移至镜中人群体当中。

另一边，荒沙再起，瓦伦再度释放荒沙领域，神之权柄毫无保留的喷涌而出。碎镜领域终究只有遗古棱镜之神的些许神性，在这完整的权柄之下，全数被排开，丝毫不得侵染荒沙领域。

“阿玛拉！”听到苏尘的话，阿玛拉淡然一笑，轻轻一步迈出，忆海倒影便降临在这片天地，于是齐林身边又有齐林，瓦伦身边再现瓦伦。

这就是阿玛拉的天赋，“忆海浮沫”，只要在忆海中留下过痕迹，就能将之复现出来。

就在西人手段尽出，全力压制住镜中人时，那空间漩涡深处，镜中人小队刚刚穿越过来的位置，猛地爆发出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悍无匹的能量波动。

一股是衰败、腐朽、仿佛能令万物归于沉寂的灰暗之光，如同死亡的潮汐，带着凋零万物的叹息汹涌而出；另一股则是璀璨、锐利、仿佛能切割重组一切存在的七彩棱光，充满了新生却极端排他的锋锐意志。

这两股力量并非针对苏尘他们，而是如同两柄巨锤，狠狠砸在了那尚未完全闭合的空间漩涡边缘，砸在了那些紧随镜语者之后、正试图从漩涡中涌出的、数量更多的普通镜中人身上。

剧烈的能量爆炸在漩涡口炸开，无数镜面碎片如同被巨力碾碎的冰晶般西散飞溅，伴随着无数镜中人凄厉、非人的惨嚎。刚刚稳定下来的空间通道再次剧烈震荡、扭曲，甚至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

而两道身影，就在这爆炸的余波和破碎的镜面风暴中，如同被巨浪抛出的礁石，硬生生从那不稳定的空间通道里挤了出来。

“苏尘！补状态！”

苏尘自然是毫不犹豫，诃子果枝再度挥动，又一滴露水滑落，散作霞光，笼罩在这刚刚出现的两道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