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 暗涌囚笼

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刺得苏心瑜鼻腔发疼，她蜷缩在医疗舱外的金属长椅上，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舱门。苏言被推进去己经三个小时了，子弹贯穿了他的右肺，医生说情况凶险。走廊尽头传来丧尸沉闷的嘶吼，混着发电机的嗡鸣，在寂静的基地里显得格外阴森。

“苏小姐，这是您的体检报告。”护士递来文件时，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手腕的铁链勒痕，“您真的要留着他？他可是个危险分子。”

苏心瑜低头看着报告单上“特殊抗体检测呈阳性”的字样，指尖微微发抖。自从被苏言注射不明药剂后，她的身体不仅快速愈合，连丧尸抓伤都未引发感染。这个秘密像一颗定时炸弹，压得她喘不过气。“他只是病了。”她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等他醒了，我会让他接受改造。”

基地的改造计划是用神经抑制器消除极端情绪，将危险分子驯化为劳动力。苏心瑜攥紧衣角，想起苏言被拖走时，染血的手还在空中徒劳地抓着她的衣角，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姐姐”。那一幕像倒刺扎进心脏，疼得她呼吸都在发颤。

深夜，医疗舱的红灯终于转为绿色。苏心瑜冲进去时，正撞见医生将一枚银色的神经抑制器贴在苏言后颈。少年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昏迷的潮红，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一只折翼的蝶。

“改造需要三天适应期。”医生摘下手套，金属器械碰撞声清脆刺耳，“在此期间，他的情绪波动会被强制平复。”

苏心瑜的指尖抚过苏言冰凉的手背，突然触到他掌心结痂的月牙形伤口——那是他握着手雷时，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留下的印记。记忆突然翻涌，他满身是血却固执地将她护在身下，眼神里的疯狂与温柔交织成网，将她困在中央。

“姐姐？”虚弱的呢喃打断思绪。苏言缓缓睁开眼，涣散的瞳孔里映出她的倒影，“我这是……”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沫。当目光扫过后颈的抑制器时，整个人僵住了。

“别碰！”苏心瑜抓住他要去撕扯装置的手，“你会疼的。”

苏言的睫毛剧烈颤动，半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姐姐终于不要我了。”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浓重的鼻音，“所以要把我变成听话的怪物。”

“不是的！”苏心瑜眼眶发烫，“只有这样才能保你活命！基地不会放过……”

“活命？”苏言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压抑的呜咽，“没有姐姐的世界，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他猛地拽住她的手腕，铁链哗啦作响，“你明明知道的！从我在垃圾堆里第一眼看到你，就再也不想松开这双手……”

监控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苏言后颈的抑制器蓝光闪烁。他瞬间像被抽走所有力气，瘫倒在床上，泪水顺着眼角滑进枕头：“姐姐……好难受……这里……”他颤抖着指向心脏的位置，“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苏心瑜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俯身抱住他，任由他滚烫的泪水浸湿肩头。记忆闪回那些被囚禁的日子，他笨拙地为她梳头，把找到的最后一块巧克力偷偷塞进她口袋，明明自己怕黑却固执地守在门口整夜不睡。原来在疯狂的占有欲下，藏着的是最纯粹的依恋。

“对不起。”她哽咽着，“对不起……”

三天后的劳动区，苏心瑜隔着铁丝网远远望着苏言。少年穿着统一的灰蓝色制服，正在搬运物资，后颈的抑制器泛着冷光。他动作机械而麻木，再也没有往日灵动的神采。当他偶尔抬头，目光扫过她的方向时，只是微微一顿，又继续低头干活。

“别白费力气了。”监管员嗤笑一声，“被改造的人不会有感情。”

苏心瑜攥紧口袋里藏着的草莓罐头——那是她用三个星期的物资配额换来的。深夜，她偷偷潜入禁闭室，却发现苏言正蜷缩在角落，用头撞墙。抑制器蓝光疯狂闪烁，他却固执地重复着：“姐姐……姐姐……”

“别这样！”苏心瑜扑过去抱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滚！”苏言双眼通红，嘴角挂着血丝，“你根本不是我的姐姐！我的姐姐……”他突然剧烈抽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医疗室的灯光惨白如霜。苏心瑜握着苏言的手，看着医生调试抑制器的参数。仪器屏幕上，他的脑电波像汹涌的海浪，不断冲击着情绪禁制的防线。“他的大脑对指令产生了排斥反应。”医生摘下眼镜擦拭，“再这样下去，不是疯掉就是变成植物人。”

苏心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走廊外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将藏在袖中的注射器塞进苏言枕头下——那是她偷偷收集的苏言曾给自己注射的药剂。

深夜，基地突然响起凄厉的警报。苏心瑜被嘈杂声惊醒，透过窗户，她看见无数黑影在围墙外涌动。丧尸潮来袭了。她本能地冲向苏言的禁闭室，却发现门己被打开，地上躺着昏迷的监管员，而苏言不知所踪。

后颈的抑制器残骸闪着火花，旁边用血写着几个扭曲的大字：“姐姐，等我。”

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夹杂着苏言熟悉的嘶吼：“谁都不许碰她！”苏心瑜握紧手中的匕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在这个充满谎言与背叛的末世，她终于明白，有些羁绊早己深入骨髓，无论疯狂还是理智，都无法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