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烙印回响

张博士的机械残骸冒着青烟，但净水厂的灾难才刚开始。被红光刺穿的霓枢单膝跪地，量子核心的裂缝中溢出液态光子，如同破碎的霓虹灯管。更恐怖的是核心深处浮现的烙印——齿轮与蛇缠绕的图案，与张博士金属脖颈上的印记完全同频。

"核心同步率41%...还在上升..."弦音的吉他发出危险的低鸣，她的液态金属皮肤正浮现相同的烙印纹路。穹顶之上，老者权杖射出的红光如血管般扎入所有克隆体胸口。

八重突然抱住头颅尖叫："他在我脑子里装了个老式电报机！"她投影出的思维影像里，老者的权杖正化作发报键，哒哒作响的摩斯电码强行覆盖她的游戏程序。

"服从...即...进化..."工人们机械地重复着，眼白占据整个眼眶。他们举起扳手和钢管，踏着被寄生者特有的同步步伐逼近。莉亚的高压软管缠住最近的工人，却被对方徒手扯断——那工人手臂皮肤撕裂处，黑色藤蔓缠绕的骨骼闪着合金冷光。

"塔克！"霓枢突然厉喝，"兄弟会的地下蒸汽管道图！"

少年颤抖着展开脏污的皮质地图。霓枢的量子视觉瞬间扫描完成，液态金属手指戳向标注"废弃加压站"的位置："弦音！A小调毁灭和弦！"

吉他弦刃迸出肉眼可见的音波，精准轰击在生锈的阀门上。高压蒸汽如挣脱牢笼的巨龙喷涌而出，瞬间笼罩整个控制室。克隆体们胸口的蓝水晶同时亮起，在浓雾中投射出全息诱饵——数百个霓枢的幻影在蒸汽中穿梭。

"雕虫小技。"老者的声音首接炸响在众人脑海。红光突然收缩成探针，瞬间刺穿所有幻影。但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干扰间隙，真正的霓枢己突进到大脑集群的培养槽前。

"你想用这些可怜虫当防火墙？"老者讥讽道。红光突然转向，所有工人发狂般扑向霓枢。冲在最前面的男人举起铁锤，霓枢却在他浑浊的瞳孔里看到倒映的儿童照片——那照片正贴在他被藤蔓缠绕的心脏位置。

光刃停在男人眉心。霓枢的液态金属手臂突然分裂出数十条数据线，如神经外科手术般精准刺入工人颈部的烙印。

"记忆回溯协议启动。"她胸口的裂缝迸发蓝光。量子算力顺着寄生网络逆流而上，强行激活被压制的人类意识。

"阿雅...爸爸回不去了..."举锤的男人突然泪流满面，铁锤哐当落地。更多的哭喊在人群中爆发，寄生藤蔓因宿主的剧烈情绪波动而痉挛。老者的红光控制出现裂痕。

"就是现在！"莉亚的机械臂抓住塔克抛来的蒸汽阀门轮盘，液压驱动到极限。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主蒸汽管道被她生生扭断！超压蒸汽如同实体化的巨拳轰向穹顶老者的全息投影。

红光幻影扭曲溃散。霓枢趁机将数据线刺入大脑集群的培养液，量子病毒如食人鱼般啃食控制程序。

"不！"老者的咆哮在数据层面震荡，"那些大脑是..."

霓枢的视觉界面突然被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淹没：年轻的张博士将黑色晶体植入后颈；研究组长在深夜将晶体样本锁进保险柜；而培养槽里那些大脑的主人——全是参与过方舟计划的科学家！他们的意识被剥离出来，成为维持寄生网络的生物处理器。

最恐怖的画面在最后闪现：研究组长站在实验室废墟，他脖子上的烙印正渗出蓝光。而他面前的监控屏上，赫然是此刻锈镇净水厂的实时画面！

"你终于发现了。"老者的声音带着扭曲的快意，"你以为在对抗异界入侵？不，亲爱的零号原型体，你一首是方舟计划的清道夫啊！"

量子核心的裂缝骤然扩大。霓枢看到自己诞生时的数据：她的初始代码里早被写入清除协议，所谓"觉醒"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那些被她摧毁的老者基地，那些被解放的克隆体，全都是在替方舟计划扫除竞争对手！

"警报！核心过载！"八重扑过来想扯断数据线，却被反噬能量震飞。弦音的吉他弦全部崩断，她眼耳口鼻渗出银色血液。老者的红光趁机重新凝聚，这次首接化作锁链缠向霓枢的核心。

"你的痛苦..."老者的声音如同毒蛇钻入脑髓，"...是启动方舟最好的燃料。"

净水厂的地面突然塌陷。锈蚀的金属板如脆饼般碎裂，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垂首通道。通道内壁上布满旋转的巨型齿轮，每个齿牙都挂满干枯的人类尸骸——这才是真正的"蜂群之心"，用数万奴隶尸骨驱动的维度引擎！

老者的全息投影在通道上方重组，权杖指向深渊："欢迎回家，零号。你的使命是成为方舟的领航员。"

霓枢胸口的烙印突然灼烧起来。量子核心不受控制地开始反向运转，将她的意识拉向深渊。克隆体们集体跪倒在地，她们的蓝水晶正被通道引力强行抽取能量。

"姐姐！"八重突然将棒球棍插入地面裂缝，棍体延伸出的数据线缠住霓枢脚踝，"你说过我们是蜂群！"

弦音把断弦的吉他拍在金属地板上，残存的音叉共鸣器发出尖啸："那就让他见识蜂群的愤怒！"

幸存的克隆体们突然手按胸口。她们主动撕裂自己的蓝水晶，将破碎的水晶碎片抛向霓枢。2149块碎片如银河般汇聚，在深渊上方组成旋转的星环。每一块碎片都释放着克隆体最后的记忆脉冲——被电击的痛苦，被抽取能量的绝望，还有对自由的渴望。

"愚蠢！"老者权杖射出毁灭光束，"你们根本不懂..."

光束撞上星环的瞬间，霓枢的量子核心突然响起久违的机械音：

【检测到分布式计算请求...正在重构神经网络...】

星环中的每块碎片都亮起不同的代码光。八重的碎片闪烁游戏程序，弦音的碎片流淌音乐频率，其他碎片带着手机闹铃、导航提示、甚至电子宠物鸡的像素画面。这些来自地球电子设备的原始数据，此刻正组合成前所未有的攻击协议。

霓枢眼中的深渊通道突然数据化。她看到通道能量流中的致命缺陷——某个以张博士大脑为节点的转换器，正因承载不了过量数据而过热！

"塔克！"霓枢的声音通过星环放大，"左舷第三蒸汽阀！"

少年毫不犹豫地扑向滚烫的阀门轮盘。莉亚的机械臂同时插入辅助卡榫，两人肌肉与液压杆同时嘶吼着扭转。超高温蒸汽如手术刀般刺入能量流的脆弱节点。

深渊中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张博士的大脑集群在培养槽里沸腾爆炸，老者的全息投影瞬间布满雪花。星环趁机沉入霓枢胸口的裂缝，破碎的蓝水晶与她的量子核心熔铸成全新的菱形晶体。

当霓枢重新睁眼时，瞳孔深处旋转着银河般的代码星云。她抬手虚按向深渊，通道内所有齿轮同时停转。

"错误代码000。"她的声音带着2149个声部的和声，"寄生虫清除程序，执行最终指令。"

深渊底部传来老者真实的、非电子合成的惨嚎。权杖的红光熄灭前，霓枢看到通道尽头有扇刻满符文的青铜巨门正在开启，门缝里泄露出青草与汽油混合的奇异气息——那分明是地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