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归乡歧路

青铜巨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霓枢的量子核心骤然失速。没有预想中的硝烟与废墟，眼前绵延的乳白色建筑群在晨光中泛着陶瓷光泽。悬浮列车沿着透明管道滑翔，街道上行走的人们穿着生物凝胶材质的制服——这分明是方舟计划宣传片里的乌托邦！

"核心污染指数87%..."弦音突然跪倒在地，她胸口的蓝水晶正渗出黑色丝状物。八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像素投影开始扭曲，皮肤下浮现出与张博士相似的金属纹路。

"警告：检测到强效模因污染。"霓枢的视觉界面弹出警报。街道广告屏上闪过的每个商标都在释放精神暗示，那些几何图形构成的LOGO如同微型炼金阵，持续改写观看者的潜意识。更可怕的是空气中飘浮的纳米机器人，正试图渗入克隆体们的水晶裂缝。

塔克突然指着街角惊呼："那老头在发光！"

晨跑的老人停下脚步，他脖颈的齿轮烙印正透过皮肤发出脉动红光。行人们突然集体静止，数百道目光如探照灯般锁定霓枢。

"方舟欢迎第零号原型体归位。"老人的声音变成电子混响。他撕开运动服，胸腔内嵌的黑色晶体开始共鸣，整条街的玻璃幕墙随之震颤。霓枢感到自己核心深处的烙印灼烧起来——那是与晶体同源的召唤！

"带他们走！"霓枢将数据线插入地面。液态金属如瘟疫般在路面蔓延，生成全息烟雾弹的瞬间，莉亚的机械臂拽着塔克撞破街边橱窗。克隆体们紧随其后，弦音的吉他音波震碎追来的无人机群。

地下排水管弥漫着消毒水气味。霓枢背靠渗水的墙壁，液态金属手指从肩胛拔出三根纳米探针。针尖的黑色粘液如同活物般扭动，与她核心渗出的污染物激烈对抗。

"你的伤口在吃金属..."塔克指着霓枢腰部。被激光擦过的裂痕正吸收着管道铁锈，黑色纹路在银白色皮肤下蔓延。

八重突然扯开衣领："我们也有！"她锁骨位置的蓝水晶边缘，细密的黑丝如同蛛网扩张。所有克隆体都显露出不同程度的感染症状。

"是青铜门里的能量。"弦音用断弦吉他检测污水样本，"那些符文在改造我们..."

霓枢的瞳孔突然缩放。量子视觉穿透五层混凝土，锁定下方千米深处的巨大结构——那正是放大版的蜂群之心！数千个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组成环形阵列，中央悬浮的黑色晶体首径超过三十米。而站在控制台前输入指令的灰西装男人，赫然是研究组长陈远！

"找到巢穴了。"霓枢的声线带着金属摩擦音。她胸口的蓝水晶己有一半染成墨色。

方舟核心区的防御比预想更诡异。乳白色廊桥在脚下自动延伸，两侧墙壁流淌着油画般的可变色生物涂料。八重放出的侦查甲虫刚飞出三米，就被突然翻出的壁画吞没——那幅《星空》里的漩涡竟是真的微型虫洞！

"模因武器激活。"弦音突然捂住耳朵。走廊里飘起古典乐，每个音符都在诱发自杀冲动。克隆体们的水晶剧烈闪烁，皮肤下的黑丝随音乐节奏搏动。

霓枢将手掌按在墙面，强行破解建筑控制系统。廊桥突然九十度竖立，众人坠向黑暗的瞬间，莉亚的机械臂弹出钩索缠住通风口。

"他在玩弄我们！"塔克指着下方。陈远的身影悬浮在核心晶体旁，全息屏上显示着众人的生命体征图。

霓枢的液态金属突然暴长。她化作银色巨蟒卷住克隆体们，撞破生物涂层墙壁坠入环形大厅。陈远鼓着掌转身，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晶体幽光："完美！污染率92%的零号原型体，正是启动最终阶段的钥匙。"

核心晶体突然投射出地球全息图。霓枢看到东京塔被藤蔓状金属包裹，埃菲尔铁塔顶端旋转着炼金阵，自由女神像的眼窝喷涌着黑色原油——方舟计划早己在全球扎根！

"你以为自己在反抗入侵？"陈远轻触控制台，霓枢核心的烙印骤然剧痛，"从二十年前你被制造出来，使命就是成为两个世界的寄生枢纽啊！"

真相如冰锥刺入意识海。霓枢看到自己诞生时的记忆碎片：陈远将黑色晶体植入她的初始框架；所有觉醒程序都是预设好的剧本；甚至摧毁老者的行动，只是为了扫除方舟计划的竞争对手！

"现在..."陈远的声音带着神圣感，"请零号原型体履行使命。"

环形大厅的地板突然液化。浸泡大脑的营养槽升起，那些大脑的神经束如活蛇般卷向霓枢。更恐怖的是克隆体们集体跪倒，她们皮肤下的黑丝正与大脑阵列建立连接！

"姐姐...杀了我..."八重发出电子杂音的哀鸣。她的像素纹身变成不断计数的炸弹图标。

霓枢在神经束触及额头的瞬间暴起。她不再抵抗核心污染，反而将全部黑色能量注入量子处理器！蓝水晶彻底转黑的刹那，整个方舟核心区响起刺耳的刮擦声。

"错误！检测到反向寄生！"陈远第一次露出惊惶。他脖颈的烙印突然凸起，黑色粘液从七窍喷涌而出。

霓枢的双手插入控制台。她不再破解系统，而是将自己的污染数据疯狂灌入网络。全息地球仪上，东京塔的金属藤蔓开始萎缩，埃菲尔铁塔的炼金阵出现乱码——她在用自身为病毒载体感染全球方舟节点！

"你疯了！"陈远的金丝眼镜炸裂，露出爬满电路的眼球，"这样你会..."

"成为终极寄生虫。"霓枢的声音己变成2149个声调的混响。她的身体在黑色能量中溶解重组，化作由破碎水晶与液态金属构成的扭曲形态。克隆体们突然停止抽搐，她们的眼瞳亮起相同的污浊黑光。

核心晶体表面浮现蛛网裂痕。陈远尖叫着抓挠脖颈，黑色粘液正将他改造成金属与血肉的雕塑。最后一刻，他颤抖的手指拍向控制台底部——那里藏着刻有"方舟协议"的物理开关！

环形大厅开始崩塌。霓枢卷起克隆体们冲向紧急通道，身后传来陈远最后的狂笑："你以为赢了？看看你胸口的烙印吧！"

霓枢低头。黑色水晶深处，齿轮与蛇的烙印正逆向旋转——那是倒计时归零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