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歌舞团（1）

其实钱宁也没有听过宋婉弹钢琴，她只是看见过宋婉摆放在二楼的那一架钢琴，看起来比他们歌舞团的钢琴还要奢华。

她想，这么贵的钢琴摆在那里，宋婉不可能不会弹吧？

但也不能保证是之前的富家少爷留下来的，因此钱宁其实也不敢确定。

可她和主任话已经说出去了，说自已认识会弹钢琴的人，人正好就在台下。

她想借着这个机会，向主任表现一下自已，毕竟她一个新人，在歌舞团百人的队伍中，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同时，她看宋婉没有工作，怕宋婉时间久了，坐吃山空，没有经济来源会很麻烦，尤其宋婉还说要资助钱进读书，所以钱宁就自作主张想先把宋婉介绍进歌舞团。

她知道现在外面工作岗位不多，宋婉也不一定是这里的户口，没准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上班，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能进歌舞团的，当然也是极好了。

而且像宋婉这么漂亮的姑娘如果去厂里上班，那真的是太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就适合在台上大放异彩，而不是在工厂里面工作。

“钢琴是会一点。”宋婉点头，多少有些知道钱宁想干嘛了。

钱宁见宋婉点头，也是松了口气，说：“那你想进歌舞团工作吗？我看你平时也没有出去工作，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现在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我觉得你完全可以争取。”

“什么？”

钱宁继续说：“我们歌舞团的钢琴师之前是在国外留学回来的，嫌工资太低，不愿意来了。她想要主任涨工资，但主任没同意。每个人的薪资是固定的，咱们这里可不是国外，工资还有差别。你会弹钢琴，正好现在钢琴师故意不来，放鸽子，你借着这个机会顶上，以后歌舞团一定会请你弹钢琴的！现在会弹钢琴的人可不多，我敢说整个市都找不到十个人。”

宋婉笑了笑，说：“钱宁，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会在歌舞团工作的。我或许不会在GZ市长留，我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完了我就会离开。”

钱宁闻言，顿时感到一阵失落。对于自已刚结交到的志趣相投的好友，没想到很快就会离开，她心里一阵不舍。

“不过我可以帮你应付今天的演出。”宋婉笑着对她眨了眨眼，“只要你们主任愿意支付相对应的酬劳。”

“你可是帮了大忙了，钢琴演奏本来就是这次节目的压轴，你能解围我们主任高兴都来不及，当然也会给钱的。”钱宁说，“你和我来。”

宋婉跟着钱宁来到后台，正见一圈人围在那里。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很不好，尤其是一名穿着白衬衫的中年人额头上更是布满了汗水，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怎么办啊？这事情太突然了！你们身边还有谁会弹钢琴吗？我们可不能把希望放在钱宁一个人身上啊！万一她找来的人不靠谱，我们还得有选择的余地。”

说话的是和钱宁一起表演的另一位女演员白灵灵，她和钱宁不对盘。自从钱宁来了以后，她许多出演的机会都被抢走了，这让她很火大。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就只能放在肚子里。如今，她看见钱宁想在主任面前抢表现的机会，不由得给她拆台。

而白灵灵所说的话，也正好是姜天所担忧的。对于他来说，肯定是不想把希望放在一个人身上，选择的面越大，对他们越有利。可如今，会弹钢琴的人哪有这么多，本来就是凤毛麟角。钱宁说她认识的朋友会弹钢琴，姜天都有些不敢相信：这钱宁应该是刚从乡下回来没一个月吧，这都认识会弹钢琴的人了？

宋婉和钱宁刚进后台，就听见了白灵灵的话，面对姜天的沉默，钱宁的心也沉了沉。

宋婉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群人，大声对钱宁说：“小宁，这就是你请我过来帮忙啊！”

对于宋婉这一声突然的“小宁”，钱宁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听见门口的声响，所有人都朝宋婉所在的方向看去。正见一名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黑色长发垂在胸前。肤白貌美，眼神明亮。她的脸上带笑，却笑不及眼底，气质冷冽，让人感觉有些难以相处。

“亏我看在两家是世交的份上，过来帮个忙的，没想到你们这里有的是能人，完全不需要你操心。”宋婉拍了拍钱宁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开，“我先走了。”

所有人都被宋婉狠狠惊艳了一把，宋婉这模样别说是弹钢琴了，就算是往那一站，什么话也不说，都可以做他们的台柱子了。

姜天也完全没料到钱宁会认识这样的人物，一见宋婉要走直接穿过在场所有人，追了上去：“同志，同志，同志留步啊！”

宋婉可不会给姜天面子，继续往前走。

姜天路过钱宁的时候一把拉住她，着急的说：“小钱，赶紧去劝劝你朋友！快去啊！”

钱宁这才反应过来，明白了宋婉的意思，开始打起了配合，连忙追了上去：“婉婉，婉婉，这不是主任的意思，主任还没说话呢！”

宋婉这才停下脚步，双手环胸，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钱宁，说：“说话这人不是你们主任啊！我还以为是你们这里的话事人呢。”

白灵灵也知道宋婉这是在点自已呢，当即脸就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却又不敢反驳宋婉。看样子现在连主任都求着她，白灵灵自然不敢找宋婉的晦气。

姜天见宋婉停下了脚步，这才松了口气，客气的对说：“同志，你好，我是歌舞团的主任姜天。”

宋婉和他握了手，也自报家门：“姜主任好，我是钱宁的朋友宋婉。我听钱宁说歌舞团有麻烦，特地过来帮忙的。之前我确实学过十几年的钢琴，虽然还不能去维也纳歌剧院演出，但也还算勉强能听。如果姜主任相信我，我自然愿意帮忙。”

姜天一听宋婉说弹了十几年的钢琴，又听什么维也纳歌剧院，顿时汗都下来了，连声说：“宋同志客气，我当然相信宋同志。”

宋婉也知道姜天这是客气话，正想开口说什么，舞台前面的话剧结束了，一组演员退下来了。另一组要上去表演的人员开始准备了。原本乱糟糟的后台，更乱了。

姜天作为领导，时不时有个人会窜过来找他问事和汇报情况。

宋婉也不急着说话，等第二个节目开始了以后，姜天空下来了，她才继续说：“我觉得我可以先弹一下你们的钢琴，看看你们的钢琴音准怎么样？这样上台的时候，我也心里有数。”

对于宋婉的要求，姜天当然是求之不得，连连说好，带着宋婉就去放着钢琴的房间。

钢琴或许是歌舞团最名贵的乐器了，被单独放在一个房间里。姜天打开灯，拉开盖在钢琴上的布。

黑色的钢琴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宋婉从容的走过去，打开盖子，坐在了钢琴前面，随手试了音，确定了这架钢琴被保养的很不错以后，这才开始缓缓弹奏了起来。

她弹的曲子是贝多芬的《月光》，姜天作为歌舞团的主任肯定是听过的。可是他敢说，他从没有见过有人能把这首曲子弹的这么顺，这么流畅。

宋婉弹完一首曲子，笑看着姜天，看见对方眼中的惊艳，说：“原来的钢琴师要演奏的曲目是什么？”

姜天回过神，立即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一份乐谱：“是这个。”

宋婉拿过乐谱看了两眼，就知道这上面应该是肖邦的《夜曲》。只是上一位钢琴师故弄玄虚，故意没有在前面署名，所以别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

“我知道了，肖邦的《夜曲》。”宋婉将谱子递给姜天，说，“凑巧我也会。”

姜天觉得宋婉真的是太谦虚了，她只是看了两眼就知道曲子的名字，这哪是凑巧啊，只怕她演奏钢琴的造诣远在之前那位之上，也不屑于用同样的手段保证自已的能力不被人超越。

或许在宋婉眼里，目前GZ市还没有人能在演奏钢琴方面超越她的。

姜天觉得自已真的是太走运了，走了一个钢琴师，结果现在来了一个大师。就是不知道这位名叫宋婉的钢琴大师，是否愿意在他们歌舞团工作。他想要留住人才，但现在也不是开口的好时机。他决定还是等演出结束之后，再和宋婉好好谈谈这件事。

接下来就是姜天去安排别的节目，宋婉在这里等待上台。因为是要上舞台，所以姜天还特地让人带宋婉去化妆了。

宋婉可不想用这里的化妆品，担心成分超标。好在这里也没有化妆师，自已的妆容都是自已负责的，或者两两相互帮忙。宋婉趁着大家忙，喊系统偷偷给自已送了一些化妆品过来。

化妆品来一样，宋婉用一样，让系统还回去一样。就这样，宋婉硬生生画好了妆，还没被人察觉。

因为宋婉的节目是最后一个，所以等轮到她的时候，后台人格外的多。

姜主任指挥着四个人把钢琴抬上去，庞大的钢琴硬生生在拥挤的人群中挤出一条道来。

宋婉是跟着钢琴一起上去的，她听见报幕的主持人清亮的声音，说：“接下来，是我们歌舞团新来的钢琴师带来的钢琴独奏《夜曲》，我们掌声有请。”

在一片掌声中，宋婉走上前来。有一束光落在她身上，照的她整个人闪闪发光。

她弯腰，向众人致意，随后缓步走向摆放钢琴的地方。

宋婉弹奏钢琴的时候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位钢琴师一样需要看着曲谱，她演奏的行云流水，完全没有任何的卡顿，仿佛这首曲子已经在她的心里练习了千百万次。

覃东海坐在观众席上，目光紧紧凝视着台上俏丽的身形，完全想象不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能够弹的了一手好琴。

俞丁看着台上的宋婉，又看了一眼身旁眼神一错不错的覃东海，心想这肯定是看进眼里、看进心里了。如果这姑娘没结婚固然还有机会，可如果一旦结婚了……俞丁为覃东海忍不住扼腕——如果结婚了，只有回去咬被角了。

宋婉演奏完毕，站起身向台下致谢。

台下掌声雷鸣，更有甚者直接朝她吹口哨。

宋婉笑着离开舞台。

一回到后台，姜天恨不得激动的把宋婉抱在怀里转上一圈庆祝，可终究不敢碰她一下，只不停的拍着手，额头冒汗，眼神晶亮，欢喜的神色从里到外透了出来：“太好了！太完美了！”

宋婉笑着点头：“姜主任过奖了。”

钱宁此刻也洗去了妆容，面带喜意的看着宋婉：“婉婉，简直太精彩了！你真的太厉害了！”

宋婉并不觉得自已有多厉害，她不过是吃到了时代的红利，享受到了这个年代的人们得不到的教育资源罢了。如果现在的人们也和她那时候一样，拥有丰富的资源，也能和她弹的一样好。

和钱宁一样，有许多歌舞团的工作人员都纷纷过来夸赞宋婉。更有几位老同志，说得更直接了。

“小宋同志可真厉害！比那个什么安娜好多了！小宋同志都不需要看琴谱，这弹的，都甩安娜十条街了！”

“可不是！我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钢琴声。”

“小宋同志，你也是留学生吧！你弹了十几年的钢琴是在国外学的吗？”

“老卢，你这就不对了。咱们国内就培养不出像小宋同志那么优秀的后辈吗？”

面对大家的夸赞，宋婉笑眯着眼：“谢谢夸奖，感谢大家认可。我的钢琴是我母亲教我的，所以才学了这么久。”

“哦，原来是家学渊源，难怪了。”

众人一副明悟的表情，又开始夸起宋婉父母教女有方。

姜天见众人都夸赞起宋婉，也顺势想把宋婉留下，就说道：“宋同志，你能和我过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宋婉点了点头，跟着姜天走了出去。

钱宁看着宋婉和姜主任单独出去，知道一定是姜主任想要留下宋婉。她心里很想宋婉留下，也希望姜主任开出的条件足够丰厚可以动摇宋婉离开的决心。可同时她也知道，那样的情况微乎其微。

两人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姜天主动给宋婉倒了一杯水。

“谢谢主任。”宋婉接过水。

姜天笑得格外温和：“小宋同志啊，目前你在哪里上班呀？”

宋婉猜测姜天或许是想要自已进入歌舞团工作，只是她并不可能在这里待很长时间，所以注定无法接住他抛过来的的橄榄枝。

“我没有上班。”宋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