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农药（1）

“听你这么说，这姑娘确实漂亮。”褚飞松也收敛住笑意，点头表示认同，“这么漂亮的姑娘，确实很有可能早早就嫁人了。难怪你们一开始就担心人家有没有结婚呢！”

“可不是。”俞丁点头。

“是要托人去问问。”韩史宇也觉得俞丁的做法很正确，想了想，又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冷着一张脸的李文耀，说，“正巧我们文耀也没结婚，也没对象。既然歌舞团的姑娘们漂亮，咱们干脆就搞一次联谊吧。也不用托人去问了，参加联谊一定是没有对象、没有结婚的女同志。人家既然没有对象，没有结婚，又是歌舞团的工作人员，一定会参加联谊会的。到时候，能不能搞定人家，就看东海自已的能力了。而且咱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开展过文艺演出，开展过联谊活动，也是确实该解决战士们的个人问题了。”

“嗯，这想法好。”褚飞松表示认同，“要不咱们一会儿和首长提一提这个问题吧，应该会同意的。”

几人对此都表示认同，随后又各自分开，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关于歌舞团新来的钢琴师，这件事李文耀记在了心里。他怀疑宋婉有可能就是歌舞团新来的钢琴师，虽然他从没有见她弹过钢琴，也没见她家里有钢琴，可是通过俞丁的种种描述，他就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宋婉。除了宋婉之外，他很难想象有谁能穿着漂亮的红裙子，把人迷的神魂颠倒。

他想起覃东海着迷的神色，心沉了沉。如果真的是宋婉，他绝对要在覃东海和宋婉表白之前把她给找回来。

原先他想着，宋婉在他身上有目的，迟早有一天会回来，到时候他在去好好问问关于她拒绝他的理由是什么，可如今看来，他根本不能等宋婉乖乖的回来。他现在甚至不能确定，宋婉是不是只在他一个人身上有目的，如果她对别人也有同样不能接受又无法离开的理由呢？

他只是这么一想，就无法接受宋婉追着另一个男人的场景。

他觉得，他还是把自已想的过于大度了。

他不能接受宋婉追着别人，更不可能会接受宋婉和别人结婚！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见鬼的什么祝福！见鬼的什么默默守护！他只想要她，不想让别人拥有她，任何人的觊觎都让他如烈火烹油。就光光想着，或许覃东海今天见到的人是宋婉，他神思不属的人是宋婉，他就恨不得现在就赶去歌舞团，看看那个新来的钢琴师到底是不是宋婉。

他觉得自已心像是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脚，又痛又焦灼，以至于回到办公室时韩史宇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听清楚。

“文耀？文耀？你有在听吗？”韩史宇拍了拍李文耀的肩膀。

李文耀这才回过神，看清楚韩史宇的脸：“政委，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韩史宇看着李文耀同样和覃东海一样魂不守舍的模样，叹气了：一个两个的，都是为了一个女人，看样子解决战士们的个人问题，至关重要，刻不容缓。

“我看你最近经常走神，这要是在战场上，可是很危险的事啊。”韩史宇语重心长的说，“现在我们对外的局势很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要打起来。你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李文耀也知道自已现在的状态不好，抿了抿唇：“是，我会注意。”

韩史宇给李文耀倒了一杯水，让他坐在自已对面，又说：“我听说你租了师政委的房子，说是给自已朋友住的，可是那房子已经空了很久了，都没人住进去。”

李文耀垂着眼，避开韩史宇关心的眼神，说：“应该快回来了吧。”

韩史宇也听说过李文耀那天去接人，结果扑了空的事情，宽慰他说：“人家小姑娘毕竟没有答应你，反悔了也很正常。为什么我这次主张开展联谊？其实不光是为了覃东海，还有没有对象的战士们，同时也是为了你。文耀，上级首长很看好你，你可不能吊链子。如果小姑娘真的不愿意，咱们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次联谊会也是个机会，我希望你能够试着释然。”

李文耀沉默着，没有说话。

韩史宇也没有再劝，说再多，还是要人听得进去才行。如果听不进去，说再多也是白费。

*

王美霞最近被梁超纠缠的烦了，这几次回住处的时候都是和董小花一起走的。尽管如此，也避不开梁超的纠缠。次数多了，村里和知青们也有了闲话。王美霞原本打算等走的前两天解决掉梁超的，可是她觉得自已等不住了。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九月下旬，距离全体知青回城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不打算再忍了，问村长开了一张条子，就去镇子上买东西去了。

知青点的农药不够了，王美霞和另一名知青卫辉一起去镇子上买农药。

村长见他们两个去，让他们帮忙村上也一起买一点，因此他们这次买的农药量很大。两个人提着农药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村上的路不好走，尤其前两天刚下了雨，这路走起来一脚深一脚浅。

卫辉作为男同志，拿的东西比王美霞多，因此打手电的这件事就落在了王美霞手里。

两人走着，只见王美霞手里的电筒晃了一下眼，卫辉一个没留神，一脚踩在了车辙印上，直接崴了脚，摔在了地上。

被雨水淋湿的土地是松软的，有车子骑过，很容易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白天的时候给被太阳晒干，又变得很硬。走路的人如果不小心踩在印子上，没踩稳，很容易就会摔倒。

卫辉一摔倒，手里两袋子农药全都噼里啪啦的掉了出来。

“哎呀，你没事吧！”王美霞快步走过去，把卫辉扶了起来。

卫辉没理会身体上的疼痛，又蹲下身开始捡药瓶：“没事没事，这药全掉了！”

王美霞帮着一起捡农药，两人七手八脚、慌慌张张在黑夜里摸黑捡东西，唯一的手电在黑夜里晃来晃去。

捡好了药，卫辉也不敢停留，荒郊野外的他虽然是个男的，但也怕出事：“赶紧走吧！”

王美霞闷不吭声，将一瓶药攥在手里，跟在卫辉后面往前走。

两人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走到了村口，卫辉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这才觉得脚踝处钻心的疼。不过他还是忍着痛，和王美霞先去了村长家。

王美霞一直跟在卫辉后面，在进村长家的时候，她把手里的药瓶飞快的放在了墙根的阴影处，保证谁来也看不见。随后，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村长家没有关门，家里点着灯，村长媳妇正在拿鞋底，看见王美霞和卫辉来了，拿着东西去房间里了。

“村长，你要的东西给你带回来了。”卫辉把袋子放在村长家的桌上。

梁明濂咬着烟斗，吐出一口烟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农药，喊了两句：“凌青，凌青啊，过来点个数。”

屋子后面传来一阵应和声：“来了，爸。”

凌青是梁明濂的儿媳，也是一名下乡的知青，同时也是村里的会计。她听见梁明濂在喊自已，就放下手里的衣服，从屋子里出来，绕到公公婆婆住的屋子。一进门，就看见王美霞和卫辉，桌子上还放了一大袋的农药。

梁明濂拿下烟斗，往桌子上敲了敲，问没看凌青一眼，说：“桌子上的农药点个数，然后入库吧。”

“欸。”凌青走过去，打开袋子开始数数。

半晌之后，她说：“全都是1059，一共十二瓶。”

“十二瓶？”卫辉惊讶，“我们明明买的是十三瓶1059，怎么会只有十二瓶呢！青姐，你再数数！”

凌青看向卫辉，说：“真的只有十二瓶，你不信自已来数数。”

卫辉走上前一步，数了数袋子里的农药，发现真的只有十二瓶。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已赶路的时候摔去了，肯定是那个时候掉了一瓶。顿时，他后悔自已太着急了，没有在那时候数清楚数量就走了。

“肯定是路上掉了！”卫辉懊恼的说。

王美霞也皱着眉：“刚我们回来的时候路太差，摔了一跤，一定是那时候掉了。”

梁明濂可不管这些，冷淡的说：“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又对儿媳妇说，“凌青，把十二瓶的药钱给了。”

凌青看了一眼卫辉，又看了一眼王美霞，没办法，扭过身去后面拿钱。不过多时，她就把十二瓶农药的钱给了卫辉。

卫辉攥着钱，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是他明白，不管说什么梁明濂都不会来管他们，这老头是出了名的只进不出。

卫辉垂头丧气的从村长屋子里出来，王美霞路过墙根的时候又把那瓶药带走了。

买农药的钱是卫辉垫的，因为想着是给村集体买东西，可以报账，卫辉也不担心要不回钱，所以当时付钱的时候也没想太多。现在想想，他早知道先问村长把钱拿了，再去买东西，也不至于干了活还得贴钱。

王美霞快走了两步，走到了卫辉身边，说：“这钱我们一人一半吧！毕竟我们两个一起去买东西的，如今少了一瓶，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负责。”

卫辉一听这么说，停下了脚步，感动的看着王美霞：“王同志，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王美霞握了握手里的药瓶，笑着说：“这是应该的。”

两人回到了知青点，卫辉把剩下的农药入库，王美霞借口太累，想先回去休息。卫辉想着王美霞刚说给自已承担一半的损失，也不愿和她去计较这么多，应着就自已一个人拎着农药去入库了。

王美霞把农药放进自已的箱子里，假装所有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王美霞去地里干活，回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又被梁超给拦住了。这一次，王美霞没有拒绝梁超，而是一反常态的说：“梁超，我想过了，让我嫁给你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面对王美霞终于松口，梁超心头一喜。

虽然他已经强了王美霞，但是这丫头鬼精的很，后来根本不给他下手的机会了，而且她死活不承认和自已有关系，不论自已怎么说，她就咬死不认，和别的被欺负的姑娘家完全不一样，这让梁超都有些束手无策了。

王美霞说：“我在平沙滩那里看见过一朵灵芝，但是那朵灵芝长在石壁上。如果你愿意把那朵灵芝给我摘下来，我就嫁给你。怎么样？”

梁超虽然是个混子，也不务正事，但爬树上梁的事情他没少做，爬山、攀岩的事情他也做过，当即点头说：“那行！我一会儿就给你去摘。”

王美霞点头，没再说什么，准备走了。

梁超却还是拦着她：“你还没和我说那朵灵芝在平沙滩哪里呢！你一会儿和我一起去。”

王美霞没有反对：“可以啊，一会儿我们一起去。”

梁超怕王美霞反悔，特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和他一起混的吕辰扬，让他一起去做个见证。

三人走路一起去了平沙滩。

说是平沙滩，实际上却是一处悬崖，只是悬崖下面有一处溪流的缓滩，因此才被称作平沙滩。

他们三人来到悬崖下面的水滩处，仰头朝悬崖处看去，在悬崖处的一处凹槽处，确实长着一朵灵芝。从水面到长着灵芝的地方，高度大概有十几米，对于梁超来说，爬上去并不困难。

梁超笑得志得意满，一脱身上的衣服，对这两人说：“在这里给我等着。”

王美霞递上自已带着的水，说：“喝口水再去吧。”

梁超笑着看了一眼王美霞。

吕辰扬在一旁起哄：“嫂子这就心疼上了？”

王美霞不说话。

梁超喝了两口水，发现水里加了糖和茶叶，口感喝起来怪怪的，但却没有多想。

王美霞怕梁超喝出不对劲，往里面加的农药分量并不多，又有糖和茶叶的掩盖，梁超根本喝不出来。而且她也不想药效发作的太快，吕辰扬还在一旁看着，如果梁超前脚喝了，后脚就吐血死了，她就是嫌疑人了。

梁超喝完水，就卷起裤脚朝溪水里走去。看着他往水里越走越深，王美霞的嘴角微微。

很快，梁超游到了悬崖边。他开始往悬崖上攀爬，由于经验丰富，梁超很快就到了灵芝生长的地方。他采下了灵芝，对王美霞和吕辰扬挥了挥手，然后往下爬。

等回来的时候，梁超把灵芝咬在嘴里。就在他刚离开崖壁没多久，突然觉得肚子里一阵绞痛，痛的他眼前发黑，手脚马上就不听使唤。

平沙滩虽然水流平缓，但是也有暗流。梁超只是一个失力，整个人就被流水冲走了。

吕辰扬眼见着梁超被水冲走，站在岸边大喊：“超哥！超哥！”

王美霞异常镇定，她对吕辰扬说：“你去找一根长一点的竹竿，我去救人！”

说着，王美霞也没管吕辰扬，直接朝着梁超冲去。

吕辰扬都被王美霞的勇猛惊住了，心里想着：这王美霞看样子是真喜欢上超哥了？

王美霞游泳之前，打开水壶的盖子，偷偷把里面的水全都倒了，然后又灌了溪水，盖上盖子。

让她追梁超，是不可能的，她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

在吕辰扬拿着竹竿赶回来的时候，王美霞成功的晕过去了。她看着吕辰扬一脸惊慌的喊着她，满意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