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拒绝（1）

这次演出结束钱宁因为要留下来排演新节目，而且新节目暂且对外保密，所以宋婉就自已先回去了。

她踩着小皮鞋，心情很不错，路过供销社的时候还买了一些糕点回去。她的嘴里哼着歌，路过一棵大树的时候看见树荫下斑驳细碎的光点，想起了她小时候在外婆家和小伙伴们玩踩影子的游戏。

那时候娱乐项目少，没有手机和网络的年代。外婆家在村里，每年过暑假的时候宋婉都会和小伙伴们一起玩。没什么东西玩，他们就会在村里的大树下面踩影子。他们会从一个光点跳到另一个光点，谁的脚先踩到黑影谁就输了。

现在她看见树下这些细细碎碎的光斑，忍不住就跳了上去，一个人自娱自乐的在那里跳了两下。

覃东海一直跟在宋婉身后，看着她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在树下跳着，心不知怎么就平静了下来。那一路的焦灼，似乎感受到宋婉此刻的轻松欢快，慢慢地也消散了。他觉得，就算宋婉已经结婚了，如果能和她成为朋友也是极好的。

宋婉跳了两下之后就看见不远处的小溪里波光粼粼，里面有鱼在游。她朝着小溪走去，还没走两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拦着她的是原本坐在一边石阶上的两个男人，穿着花衬衫。在这个纯朴的年代这样的穿着也很时髦了。两人都比较高瘦，互相勾搭在一起。他们在石阶上注意宋婉的时间比较长了，看了半天也就只看见她一个人在这里，就想过来搭讪。

宋婉被人拦着，也是一愣，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拦着她的其中一个人笑着，脸上的神情充满痞气，让宋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小妹一个人呢？”说话的是尤三，因为家里排行老三就取了这个名字。平时也没个工作，整日游手好闲。上面有两个姐姐宠着，就算和朋友惹出事了，很快也会找自已的两个姐姐去摆平，也是附近出了名的混混。

跟在尤三边上的是许当舟，两人是一个大院的。许当舟从小就跟着尤三混，因为父母都是在机关单位上班，平时工作也忙，很少管教孩子，时间一久就跟着尤三到处混。后来父母想管了，但孩子年纪大了也不服管，许当舟的父母干脆又生了一个，彻底就不管他了。平时许当舟没少惹事，但父母也都是用钱摆平了。反正对于许父许母来说，只要这个儿子不饿死、不杀人放火，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宋婉被这两人拦着，想要走脱并不容易。

面对尤三流里流气的问话，宋婉只是笑了笑，说：“你们拦着我有什么事吗？”

尤三见宋婉被他们俩拦着一点也不生气，也没有惊慌的模样，倒是和那些见了他们就远远躲开的小媳妇完全不一样，心里倒有点觉得宋婉胆色不错。于是，他脸上笑容更甚了：“没什么事，就是看你一个人待着无聊，陪陪你啊！”

宋婉说：“这就不需要了，我一个人一点也不无聊。”

“小姑娘挺有意思的。”许当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不怕他们的，见宋婉模样漂亮，脸上的肌肤吹弹可破，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

宋婉往后一退，脸上的笑容不见，眼神也冷了下来：“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就不礼貌了。”

“礼貌？哈哈，我们像是礼貌的人吗？”许当舟哈哈大笑，还想继续伸手去抓宋婉，“哥们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礼貌。”

宋婉见对方准备动手，正想着一脚踹过去，只见有人的速度比她更快一些。

一只手突然从斜后方出现，一把就拽住了许当舟的手臂。紧接着一声冷斥：“你们做什么！大白天耍流氓！”

许当舟只觉得自已的手臂像是被铁钳给夹住了，他疼的“哎呦”了一声，整个人都蜷缩了一下。

尤三见自已的兄弟被欺负了，立即想去抓来人的衣襟，嘴里还喊着：“干什么！干什么！你什么人！”

宋婉见状，忍住原本想要抬起的腿，往后退了几步，留足了空间给这三个人，以免有人撞过来。

她这边刚一退，三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不，确切说是单方面的碾压式的殴打。

覃东海原本想上去和宋婉搭讪的，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就被两个混混给捷足先登了。他原本还想着该怎么开口，现在他倒是不用愁了，直接来一个英雄救美就极好。因此，在看见对方动手的那一刻，覃东海迫不及待的就冲了上去拦住了那只手。

在三人的扭打过程中，覃东海发现这两名混混的身手总体还是不错的，但绝对不是他们这种常年训练的人的对手。很快，他就把这两人给制服了。

尤三被覃东海摁在地上，脸贴着地面，只觉得自已的脸皮生疼都出血了。但是他也没有投降，嘴里叫嚣着：“打死我啊！有种就打死我！”

不同于尤三还有反抗的力气，许当舟被覃东海整脱臼了，正抱着手臂在一旁叫唤呢。

宋婉看着眼前的模样，想着要不要报警，还是怎么处理，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那边干什么呢！”

她转头看去，就见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跑过来。

覃东海见警察来了，就准备松开手。结果刚一放开，尤三就从地上跳起来，直接给覃东海扑倒了，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覃东海被这一拳也打出了火气，直接一个翻身锁喉，给尤三整的眼前一黑，差点真的去见马克思了。

警察此时赶到了，见尤三脸色涨红，想翻白眼，立即一左一右想把覃东海从尤三身上拽起来，嘴里还喊着：“你干什么！赶紧放手！你要杀人吗？”

覃东海放开手，感觉到嘴里一股子血腥味，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渍，恨恨的说：“这两人在耍流氓，看着人家女同志不给离开。刚刚我都准备放手了，还敢反抗！”

两名警察也是认识尤三和许当舟的，这两个可是他们所里的常客，平时没少被拖走教育。但两人基本上也没做过多大的坏事，一般也就是吃饭不给钱、帮别人讨债、小年轻之间打架斗殴，家里赔了钱也都解决了。拦着女同志耍流氓，这倒还是第一次。

当两名警察的视线落在站在一旁的宋婉身上时，这两名警察好像又顿悟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这两个混球会耍流氓，好像也不奇怪了。

宋婉见警察的视线落在自已身上，就上前说道：“刚才这两人确实准备动手动脚，也确实是这位同志及时出手拦住了他们。”

其中一名民警问宋婉：“那这也算是见义勇为了。那这两个家伙耍流氓，你要报案吗？”

宋婉不想去做笔录，她没有身份证，只能说：“我看他们还年轻，如果之前没有这样的记录，就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警察点了点头，又对着许当舟和尤三说：“虽然人家不报警，但你们两个还是得加强教育，以免下次犯错，和我们回所里学习学习。”

就这样，两位民警带着尤三和许当舟离开了。在离开的时候，尤三回头看了一眼宋婉。见她的眼神也在自已身上，忍不住笑了一下。

宋婉看着尤三离去的模样，心里有点打鼓——好像放虎归山了？

覃东海也看见尤三走时回头看宋婉的那一眼，心里也沉了沉，还没来的及提醒宋婉以后注意，就见宋婉已经转头看向自已了。那双晶亮的眼睛看着，覃东海突然觉得此时的太阳有点热，晒得他开始出汗。

“谢谢你。”宋婉真诚的说，她觉得今天如果没有他的出手帮助，瞧着尤三和许当舟的身手，她只怕真的很难离开了。“我看你受伤了，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覃东海摇头：“这算什么，只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去不了医院。”

宋婉扬了扬眉，没想到被蚊子咬了一口的程度是这样的，这蚊子多少有点用力了。不过人家不愿意去，她自然也不会去强求，又说：“要不我给你擦点酒精吧，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

对于这个提议，覃东海当然十分愿意，立即就说：“那太谢谢你了！”

宋婉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觉得他和李文耀莫名的有些相似，似乎都是这么直愣愣，又好像很害羞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我要谢谢你。”

说着，宋婉就带着覃东海朝前走。

覃东海看着宋婉走在自已前面，挺直的背影，脚步轻快，心里高兴着，很快又有些担心起来：“我这样去你家，你家里人会不会担心？”

宋婉没回头，只说：“没事，我家人都不在这里呢。”

覃东海一听这话，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隐隐高兴起来——不和家人在一起，很有可能她还没有结婚呢！

宋婉突然想到自已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于是就问：“我叫宋婉，你叫什么名字？”

覃东海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不是一鸣吗？”

宋婉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覃东海：“一鸣是我的艺名。”

覃东海这才反应过来，随后见宋婉停下脚步打量自已，也知道自已刚刚说那话好像暴露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叫覃东海，其实我听过你弹琴，你第一次去歌舞团弹琴我就在了。我很喜欢你的演奏，所以知道这次演出你会来，我就特地买了票。”

宋婉没想过覃东海其实是跟了她一路，只是恍然大悟原来自已是被粉丝给救了，也就笑了：“谢谢你的喜欢。”

两人继续朝前走，大约走了十几分钟，覃东海终于在巷子的尽头看见了宋婉的家。

宋婉打开门，侧过身让覃东海进去，然后又关好了门。

覃东海四下打量了一圈，发现这里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生活痕迹，越发肯定宋婉还没有结婚，心里更高兴了，就连抽痛的嘴角都抑制不住扬了起来。

宋婉让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然后自已回屋子找酒精和棉花，同时还给他找了一面镜子，就怕他看不见擦药的地方。

因此在覃东海用酒精消毒的时候，宋婉站在一旁给他举着镜子，方便他自已上药消毒。

结束了这一切之后，宋婉见覃东海似乎还没有想回去的念头，就回到屋子里喊系统给她拿了酒窖里的两瓶红酒，又让系统给她拿了一盒茶叶。随后，她去书房包了一套一壶四杯的茶具。然后把所有东西提到了覃东海面前，说：“谢谢你救了我，我也没什么好感谢你的。这酒和茶叶当作是我给你的谢礼，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希望你不要介意呀。”

覃东海完全没想到宋婉会拿这么一堆东西塞给他，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能收你东西，我们有纪律！”

宋婉一听，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你是军人？”

覃东海有些羞赧：“是的，我……我……”

“部队不是在这个方向吧？”宋婉狐疑的看向他，为了避开李文耀，她可是特地避开与部队同向的。

覃东海一下子涨红了脸，整个人都局促起来：“我……我……宋婉同志，我……我喜欢你！”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宋婉一惊，差点没把下巴给惊掉了。

“啊？”

“是的，我第一次在观众席上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但我怕你结婚了，不敢向你表白，所以只敢远远的看你。不过现在我想你应该还没有结婚，我……我……我喜欢你，我能——”

“不，你不能。”宋婉无情的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丝毫不给他幻想和挣扎的空间，“我有喜欢的人了，也是你一样是一位军人。我很爱他，希望你能尊重我。”

覃东海没想到，失恋会来的那么突然，就和他才刚刚发现宋婉没有结婚，前后还没有十分钟。在这十分钟里，他从天堂到了地狱，霎时间原本赤红的脸变得苍白。

宋婉不想管他的失魂落魄，她怀疑因为覃东海，李文耀有可能已经知道她在歌舞团了。她的心有一点乱，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一种心慌的恐惧，就像是小时候玩捉迷藏的时候即将被抓住时的那种感觉——紧张、刺激、害怕，可又有一点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