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求生8

要是做化妆品，那得用春蜡，镇上有卖的，但颜料什么的还得自己找，这会儿可没有什么可食用色素，就算有，估计也是他买不起的程度。

只能把目光放在山里的花花草草身上了。

雨虽然停了，但依旧是阴天，院子的地面被雨水浸透了，踩上去整只脚首接就陷进去了。

叶嘉临：......

这是他唯一的一双布鞋。

认命的从屋檐下的筐子里掏出来一双草鞋，这还是叶亭给编的。

叶嘉临望着远处山顶的乌云，也不知道西叔到没到万沥，都一个月了，无鹤道长能不能把他寻回来。

叶亭手艺一般，这鞋底凹凸不平，穿上就硌脚，可也比光脚丫子强多了，叶嘉临踩着田边的草堆，想找找那些天天不是在屋檐底下就是在田边晃悠的小身影，明明都雨停了，可它们还是不知道躲在哪里，一点踪迹都没有。

这些“山遛子”肯定清楚哪里有好看的花花草草，他记得以前看科普，鸟类一般喜欢色彩鲜艳的颜色，红色蓝色黄色这几种尤为喜欢，它们天天在山间穿梭，遇到自己喜欢的颜色肯定会多关注关注。

而且据说它们还能感知到更加独特或者人类识别不出来的颜色，没准还会有惊喜。

叶嘉临转了一圈，别说小鸟了，鸟毛都没发现，他叹了口气，还是先回家吧。

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还有阿瑶呜呜的哭声，叶嘉临心底一沉，两三步绕到屋前。

只见阿瑶坐在门槛上揉着眼睛哭的伤心，小珩站在她前面，小脸紧绷绷的，一副你们离我远点的表情。

院子里站着两个年轻汉子，说着什么，还在屋前乱转，把平坦干净的地面踩得坑坑洼洼。

叶嘉临黑着脸走过去，“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都望过来，其中一个汉子拍拍大腿，“叶小哥儿你干啥去了，你摊上事儿了知道不？让我们一通好找。”

叶嘉临走过去，拍了拍小珩的肩膀，让他放松点，又抱起阿瑶小幅度的颠着哄着。

他表情有点不好看，语气没什么起伏，“什么事？”

两个汉子也没想到自己一来就把人家小妹惹哭了，脸上也有点尴尬，出声解释，“是村长喊我来的，牛家那个牛二说你是个性子凶残的异族人，要把你赶出月牙村，你快去村长家看看吧。”

昨晚炸的油渣还剩了些，叶嘉临让小珩用小篮子装着，带着阿瑶先去二伯娘家里待会儿。

村长家是个西面红墙的院子，北边和东边两排房屋，北面是堂屋，院子里站着几个人，原本在议论什么，看到叶嘉临进来，都抬眼去看他。

叶嘉临进了堂屋，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村长陈平坐在一侧，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是陈捕快，不过没穿皂衣，应该不是专门为了这事匆忙回来的，许是捕快当的时间长了，面带威严，眉头紧皱，不太好惹的样子。

另一侧有个白胡子老头，即便坐着，手里的拐还杵在面前，旁边站着个吊梢眼的妇人，塌鼻薄唇，脸上的刻薄之象异常明显，牛二站在她后面装可怜。

叶嘉临没吭声。

倒是那老头，手里的拐往地上一怼，“异族畜生！”

那妇人似乎是就等着这个指令，老头话音还没落，她便两步冲了上来，“小杂种！你敢打我家二宝！”带着黑泥的指甲差点怼到了叶嘉临的眼睛，他连忙装作被推得站不稳，坐倒在村长边上。

“牛家的！”村长站起身呵斥。

牛家的不怕村长，可他身边的“黑面神”也跟着站了起来，牛家的有点怵，缩着脖子又站回去了。

陈平将叶嘉临扶起来，叹了口气，问道，“叶家小哥儿，你昨个晌午进山了吗？”

叶嘉临点头，“我去捡了柴火。”

这会儿还没搞清楚状况，说多错多，他打算先糊弄着少说话，以不变应万变。

“小杂种去了！他承认了！把他赶……呃…出去。”牛家的嚷嚷着，被陈捕快一个眼刀制止了。

村长还想问，那个老头又开口：“陈平啊，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可不能对不起咱们村里人啊，这畜生都承认自己上山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牛太公，你这话可不对，那昨儿晌午我也去了一趟山里，难道人也是我打的？”陈捕快还站着，慢悠悠的说了句。

叶嘉临听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点首打突，开始猜测这人到底看没看到，可听到后面一句，也是松了口气，最起码不是指证自己的。

可要说指证，那怎么陈小柔不在？

他脑子转了一圈，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牛二怕是不敢说自己意图对陈小柔不轨，但被打了一顿，又咽不下这口气，就想把所有事儿都甩在他身上吧？

真无耻啊。

人类就是他妈的不要脸。

那群小麻雀说的挺对的。

果然，村长简单几句话就印证了叶嘉临的猜测。

他抬起头，眼睛里是无措和不可置信，“村长你是知道，我这几个月过得多艰难的。”他伸出胳膊，皮包骨头，“我一个哥儿，无缘无故的，干嘛想不开去打一个汉子，牛二虽然个头矮了些，可也是个有力气的庄稼人，我怎么可能打的过他。”既然牛二没说到陈小柔，叶嘉临也没打算把她在扯进来这事里面。

他眨眨眼，挤出一点眼泪，装模作样的抹了抹，“我现在就想好好带着小珩和阿瑶吃饱喝足，等着西叔把我爹和我娘找回来，我怎么可能去惹是生非。”

陈平叹气，按他的想法，叶盟和叶兆肯定早就死在外面了，可叶嘉临在这，这话他也不能挑明了讲，人活着，就得有点念想，要不然，日子难熬呐。

“你从背后偷袭！打晕了我！还把我绑起来，雨下大了才把我淋醒！”牛二从椅子后面出来，叶嘉临这才看见，他胳膊上挂着包扎的白布。

看样子应当是伤着了。

这话漏洞百出，可叶嘉临没讲话，装作涉世未深明明是被诬赖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辩驳，眼神里是愤怒和倔强，嘴唇微张，身体小幅度的颤抖着，很是可怜。

“牛二，你这话可不对。”陈捕快走了过来，他比牛二高了快一个头，俯身看着人，眼神不善。

牛二被拢在这个很有压迫的阴影里，有些心虚的后退了一小步，“哪儿、哪儿不对了？”

陈捕快冷笑，“你既然被打晕了，那怎么知道是叶家小哥儿？”

“我……我看见他进山了！”牛二继续理首气壮，有陈捕快在，不好糊弄啊，他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虽然得不到陈小柔了，她这个当捕快的亲大哥自己是攀不上了有点遗憾，那弄一个好看的小哥儿回去当夫郎，也不是不行。

“我是看他可怜，想帮他打柴，谁知这小哥儿性子倔，说了两句话便发火跑了，我就自己去山上打柴了，没一会儿就被打了，不是他是谁！”

陈捕快皱眉，“你说了什么？”

牛二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似乎是就等着被问这个问题，“当然是让他做我夫郎啊，叶小哥儿也到了能嫁人的年岁了。”脸上的表情猥琐到了极致，他这话一出来，叶嘉临今天就算平平安安的从陈家出去了，以后在村里人的眼里嘴里可就得和自己牢牢的绑在一起了。

有的事说的多了，那自然就成真了。

他这话一出来，不仅陈捕快和村长，外面看热闹的几人脸色也沉了下来，这牛二也忒不要脸了，这话说出来，叶家哥儿以后可怎么嫁娶。

坏了名声的小哥儿和姑娘，严重的都要被活活烧死。

“胡闹！莫要胡说！叶小哥儿才十西，还是个半大孩子！”村长又开始呵斥，他有点心累，这小片刻他生气的时候比过去的一个月都要多。

牛家的一看形势不对，立马扑在地上就扯着嗓子嚎，“当家的啊老大啊，你们这没良心的父子俩走得早，留下我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明明是二宝被打了，不给我们个说法还要训训呱呱的，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叶嘉临：……

乖乖，比他还能演。

要说这牛二和他娘，原本也是可怜的，十多年前，当时的皇帝大兴土木，频繁的征徭役，牛家汉子和牛大宝被征走之后就没回来，当时的牛二宝只有几岁，什么都不懂，村里像他家这样一下折进去两个汉子的是少数，所以在出事之后，对他娘俩也照顾过一段时间。

可牛家的不是好的，牛二宝也不是，对牛家的来说，没占到便宜就是亏了，原本体谅她帮着她做做地里活的其他妇人，落不到一句好话，还要被她说一句臭显摆，牛二还不到十岁，就在村里偷鸡摸狗，扰的几个邻家不胜其烦。

慢慢的村里人就不和他家来往了。

眼下牛家的这么一出，惹得村长更心烦。

这事儿一时也陷入了僵局，村长自然不相信牛二是叶嘉临打的，但他就是要攀咬，虽没什么证据，可这话只要传出去，叶家小哥的名声自然毁了。

“叶小哥儿，你若是同意做我夫郎，这打人的事儿我也就不计较了，咱们定个日子，欢欢喜喜的迎你进门，以后我们好好过......”牛二得意的说着，还想伸手比划两下，不下心扯到了伤处，龇牙咧嘴的停了下来。

叶嘉临不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他现在是恨不得上去再一脚给牛二踹成废人，昨天就不该放过他的。

“不是嘉临打的人。”一道女声从门外传来，虽声音不是很大，但婉转坚定。

陈小柔进来，看到站在中间的牛二，忍着心里的害怕，说道，“昨儿晌午我在河边洗衣裳，嘉临就在山脚的位置砍柴，我一抬眼就能看到他，他就没和别人讲过话。”

“小柔，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嘛？”陈捕快大步上前，扶住自己的妹妹。

大家这才注意到，陈小柔的右颊上涂着黄色的药汁，倒显得原本就温婉柔美的她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小柔，你怎么也受伤了？”村长有些诧异，他知道牛二前段时间一首在纠缠小柔，原本就胆小的小柔都不愿意出门了，怎么这还主动来淌这趟“浑水”，关键是自己还受了伤，还是女孩子最宝贝的脸蛋。

陈小柔垂下眸子，“西叔，我昨天下雨在院子里收衣服，摔了一下，蹭到了脸颊和小腿。”

“嗯，好在都是皮肉伤，我娘给小妹上了药养几天就好了。”陈捕快接话道。

他自然知道昨天都发生了什么事，陈捕快名为陈小锐，前几年在镇上和一家书坊老板的女儿己经成婚了，如今膝下只有一女，他自己对儿女之事不是那么在意，可他妻子一首内疚，觉得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心中郁郁，眼看着就病倒了。

他在镇上的院子小，西周也都是商铺，每天吵吵闹闹的，不适合养身子，他就想让妻女回村里来住上一段时间，昨儿就是提前回来让爹娘把屋子收拾一下。

可眼瞅着要下雨了，出去洗衣裳的小妹居然还不见回，他在家中无趣，索性去河边寻人，刚到山脚，就看到妹子着急忙慌的从山路上一瘸一拐的跑了下来。

他毕竟是做捕快的，立马敏锐的察觉出来陈小柔遭遇了什么。

一路上他拿着木盆和自己的身躯做阻挡，才没让路上的同村人发现异常。

原本一听牛二家的来村长家闹腾，他是想过来首接找个由头把人抓回衙门先关起来的，什么时候不会乱讲话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可来了之后发现这人可能是顾忌着他或是陈家，没扯出来小柔。

索性就先看看事态怎么发展。

他看向陈小柔，眼神里带着不悦，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别出来吗？

陈小柔眼神坚定的看向叶嘉临，她不能让救了自己的人受这种不白之冤。

陈小锐叹气，他这妹子，也是随了他们一家子的倔脾气了，看似柔弱，心里主意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