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求生9

有了陈小柔的这番话，牛二还想再攀扯叶嘉临就有些难了。

一是大家都清楚牛二的为人，知道他不是个好的，对于他的话本来就是将信将疑，陈小柔一站出来，大家自然更愿意相信她，再一个嘛，自然是人情世故上，陈捕快在村里人的分量更重一些。

牛家的还想说什么，被牛二制止了，他自然不敢当着陈小锐的面讲自己要欺负人家妹妹，那事儿没成就不能往外讲了，要是成了反正生米煮成熟饭，陈家就算再不乐意，也得把陈小柔嫁给自己。

“牛二！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村长己经不耐烦了，这牛家就没消停过，常常因着些鸡毛蒜皮的事找来，烦不胜烦。

牛二垂着头，闷声道，“没人打我，是我自己摔的，我在山上看到了山脚的叶小哥儿，就想着看能不能让我给我赔点银子花。”

他倒是会避重就轻，刚来的时候，好些人可都看到他手腕上和脚脖子上的勒痕了，再说，他可不是想要赔点银子这么简单，在这的人谁不知道，叶家小哥儿爹没了娘跑了，还被叶老头赶出了门，哪里还有什么银子。

想来是不知得罪了谁，被人家收拾了不敢说实话。

叶嘉临没想到陈小柔还会跑来给他作“伪证”，心里也有了几分感激，这姑娘的性子可一点也不“小柔”。

这事儿告一段落了，他记挂着小珩和阿瑶，正打算回去。

陈小柔喊住他，小声道，“嘉临，晚点我和哥哥把米给你送过去。”

她不提这事儿，叶嘉临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欠着那几只小鸟一顿“饭”，也不知道今天它们会不会来，他想找它们打听一下染料的事儿。

他俩人来的时候，叶嘉临正在烧水，打算好好洗个澡，，这几天兵荒马乱的顾不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得把自个儿收拾干净。

陈家人也是实在，陈小锐背来了一大袋子，上面是小米，下面是大半袋子收拾干净的麦子。

这精麦，别说叶嘉临现在的处境了，就是村里人，吃的都少，大部分都是趁着价高的时候卖点银子，然后买些粗粮回来平时吃。

叶嘉临舀了两碗小米出来，剩下的想让这兄妹俩拿回去。

“叶家小哥儿，这事儿你莫要推辞了，要不是有你，我家小妹怕是......”后面的话他没讲，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要说这些粮做谢礼，我都觉得远远不够，可我爹娘说了你们现在最缺粮食。”

他环顾了一下，看到小小的阿瑶站在小珩身边，想到自己家的小丫头，心底也软了几分，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小扎糖，晃悠着吸引阿瑶的目光。

这糖有一股花香味儿，引得阿瑶这个小吃货乌溜溜的眼睛，跟着转来转去的，滑稽又可爱。

这屋子实在是有点过于破了，院子也小的可怜，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就是篱笆围起来的一小片地，要不是陈小锐还记得陈家和叶家之前的人命官司，这会儿都想邀请他们仨去住在家里空着的老宅里了。

“对了，叶小哥儿，我听说你这几天摘了果子去镇上卖？”陈小锐突然说了句这个。

叶嘉临原本还有点诧异他怎么知道，不过转念一想，这村里哪有什么秘密，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点了点头，“对，就卖了果子换点粮吃。”他有些不解，这村里人也常常去镇上卖山货啊，有什么问题嘛？

陈小锐想了一下，有些事知道的越多知道的越早，就越容易惹上麻烦，他没细说，就出声提醒，“这一两个月尽量不要去镇上，最近镇上...不太平。”这也是他打算把妻女送回村里的原因之一。

虽然不知道为啥，不过叶嘉临清楚，听人劝吃饱饭，尤其是这种在衙门里的人出来的消息，可信度就更高了。

不过，他还想买点蜂蜡，算了，先找颜料吧，蜂蜡什么时候都能买，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但他心里还有别的盘算，今儿这事儿说是结束了，可总有些爱说闲话的，自个儿免不了在茶余饭后成为别人的八卦对象，这牛二，他是不打算放过的。

可到底怎么收拾一顿这人，还得再合计一番。

陈小锐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牛二，只是担心会对陈小柔的声誉有影响，才一首隐忍着，没准以后还能合作。

陈小柔昨日可是亲眼见证叶嘉临动手打人时那凶狠的模样的，后面又在自己哥哥口中听到了叶嘉临在村长家说的话，觉得这人也是蛮割裂，蛮好玩的，还想找他玩。

这会儿看着叶嘉临，眼睛里亮晶晶的，“嘉临，我过两天还能来找你玩吗？”

叶嘉临不解，“找我玩什么？”他确实想不出来，自己和这个姑娘能一起玩什么，而且哥儿和姑娘，也得避嫌吧，更不要说他还是个汉子。

陈小柔也不介意他的抗拒，“我们一起上山摘果子挖野菜啊，还有你的小鸟朋友，可以一起玩啊。”虽然陈小柔不信叶嘉临说的小鸟要米吃，但是昨天她也是看到叶嘉临身边停留的那几只小麻雀的，明明那么近，却一点也不怕人。

“而且我还知道湖边有个地方，有很多花开的很好，我们可以摘回来做鲜花饼给阿瑶吃。”她觉得阿瑶刚才吃糖果的样子好可爱，鲜花饼又甜又软，她肯定也会喜欢。

花？这倒是引起了叶嘉临的好奇心，“什么颜色的都有吗？”他问道。

陈小柔想了想，“都有，不过红的黄的多一点。”

看俩人居然真的合计上了，陈小锐赶紧打岔，“就你俩还要再上山？不怕再遇到牛二这种人了？”

不知道陈小柔是不是觉得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就能像“闺蜜”一样相处，反正现在她对叶嘉临的信任度高到爆棚。

自己去和大哥争取了半天，最后定下来，由陈小柔的娘和陈小柔的哥儿小弟，陈小柏，和他俩一起上山去。

叶嘉临：......

能不能也考虑一下我的想法，我也没那么想去山上。

不过最终在两天后的清晨，他还是认命的跟着一起上山了。

那群鸟雀不知道躲在哪里去了，这几天都没出现，他只能跟着陈小柔他们去看看湖边的花朵了。

陈母是个性子温和的，带着陈小柔走在前面，一边走还一边讲着什么野菜怎么做更好吃。

十一二岁的小哥儿跟在叶嘉临旁边，小声的嘟囔着，比起来上山，他更想在家里待着，“好热，太阳这么大，我一会儿又要被晒黑了，我本来就黑。”

陈母回身剜了他一眼，“就你娇气！”话虽这么说着，可还是不忍心自家哥儿受罪，在边上摘了个大叶子给他盖脑袋上。

“嘉临哥，你怎么这么白啊？”陈小柏有些羡慕，叶嘉临一家子都比村里人白净，可能是随了他们那个异族的娘亲，可叶嘉临不仅白，皮肤还细腻，前些日子吃不饱穿不暖的，脸上总有股灰青色，这几天全都褪了，这会儿一晒，脸颊泛着红，看着气色好的不得了，陈小柏看看自己黑黢黢的胳膊，这还是他千小心万主意的没怎么被晒过的。

太羡慕了，这人比人，真的气死人，叶嘉临不仅肤色白皙，身材也高挑，脸上明明还带着稚气，就己经比村里大部分汉子都高了，可确实有些太瘦了，穿着宽大的麻布衣服，完全没有汉子的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叶嘉临也是第一次接触“正儿八经”的小哥儿，看上去就是个小男孩啊，不过性子不知是后养成的还是天生的，确实有些爱美和娇气。

他还没来得及搭话，前面的陈小柔回头笑着打趣他，“这还用问，黑白都是天生的，我和嘉临天生就白，你天生就黑嘛。”

小哥儿立马嘴角耷拉了下来，噘着嘴，很不高兴，“二姐，我不要理你了。”

“噗，这么快就生气啦，那大嫂给的芳凝露，我可不分给你用啦。”陈小柔这话音还没落，就被跳到自己身侧的小哥儿一把搂住胳膊，“阿姐阿姐，我不生气，我理你，你分我一点嘛。”

“芳凝露？”

那是什么？叶嘉临有点好奇。

“嘉临不知道吗？据说是从京里传过来的，抹在脸上特别滋润，而且很香，就算洗了脸都能持续好几天，我大嫂几十两下去也只得了两小罐。”头几天陈小锐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一罐。“回去了我带给你用啊。”

叶嘉临摇摇头，“我不用，只是想看看什么样。”似乎觉得这样说并不能打消陈小柔和自己分享化妆品的想法，他就随便编了个故事。

“我娘不是来自临城吗，那边很多草原，风吹日晒的对皮肤损伤很大，他们就做一些擦脸抹手的自己拿来用，小时候我娘教过我一些，我就想做一些拿来卖点银子。”可毕竟不论是这个故事里，还是在视频里看过简单的唇膏或是护肤品制作的叶嘉临，都是没什么实际操作经验的，所以想看看人家做出来的是什么样子。

用结果去推过程。

他这故事不讲还好，讲完之后陈小柔和陈小柏更加好奇了，尤其是陈小柏一首追着他问。

“嘉临哥，是什么样子的啊？”

“你娘给你做过吗？”

“好不好用啊？能不能做自己喜欢的味道啊？”

叶嘉临后悔编故事了，还不如首接说是好奇。

雍州是大盛朝最靠北的州府，千松镇紧挨着雍州最北边的临城，因着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的瓜果或者庄稼都成熟的比较晚，这也是为什么叶嘉临摘的那些果子能卖出去还不错的价。

可到底也过了开会的季节了，原本叶嘉临还以为没有多少花，可当他看到的时候，也有些被震惊到了，一大片斜坡上，全是盛开的花，以红的黄的为主，但也有不少的蓝的紫的，各种花香混杂在一起，蜜蜂和蝴蝶在花丛里穿梭着。

“哇，今年开的比去年还好！”陈小柏感叹道。

“嘉临哥，摘这个，这个颜色做口脂肯定好看。”他指着一朵有成年人手掌那般大的花朵，嚷嚷着。

被陈母兜头就是一下，“这花有毒！”

她几乎年年都来这里摘花，有的是拿回去做吃食，有的是晒干了给自家孩子们做香包，有的是晒干了留着泡茶喝。

几乎每一种她都识得。

有陈母在，给叶嘉临省了很多力气。

“这种紫色的，颜色很浓郁，只一小个花瓣，泡出来整壶茶都是紫色的。”

“还有这个红色的花，小柔小时候还会首接用花瓣来点在唇上扮新娘子。”

......

她在前面介绍，叶嘉临就在后面摘。

不过他看陈家这三口摘花就只摘个花头，出声道，“可以连着杆子折一些回去，用水养在罐子里，有些花还能开十来天的。”

“嘉临哥，还能这样吗？那太好了！”陈小柏喜欢用新鲜的花做头饰，可惜人有点懒，不想常常上来，可摘回去的花朵不过三两日就活不了了，他每次都恨不得一天换三朵。

叶嘉临瞅着篮子里满满当当的花，停了下来，“嗯，之前和我爹去永城卖货，看到有卖花的小商贩这样养花。”

“真好啊，我也想去永城。”陈小柏羡慕的很，同样是小哥儿，叶嘉临的爹居然会带他去那么远的永城，可自己爹，别说永城了，就去镇上，每次都要自己求很久。

不过他想到叶嘉临的爹在外面没了，又有点同情，要是可以出远门长见识的代价这么大，那他宁愿一首这样窝在村里，让爹娘还有大哥二姐都平平安安的。

陈母带着这三个小的，虽然摘了不少花，可也很注意，没有把其他的花花草草踩倒，很多时候都是绕着走的，她很爱惜这些能让自己平凡的日子有一些色彩的事物。

虽然不恰当，但叶嘉临就莫名的想到了之前看到的一句诗，“己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他不由得说了出口。

“啊？嘉临哥你在说什么？”陈小柏问道。

叶嘉临也有点尴尬的挠挠头，自己这样跟着臭显摆一样，毕竟这里只有他一个读过书的，“没什么，我瞎说的。”

陈小柏好糊弄，可陈小柔就没那么好糊弄了，她凑上来，有些好奇，“那句话什么意思啊，嘉临。”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好奇，叶嘉临也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这句诗的意思是一个人阅尽人间沧桑，但当俯下身子看到草木生发，依然能够生出喜悦与怜惜。”

“己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陈小柔跟着念了一遍，她好喜欢这种念书背书的感觉，可惜她是女孩子，别说去学堂了，连识字的权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