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欺瞒

春去秋来，转眼间一年过去。灵羽仙宫的竹子换了茬新叶，可小青的肚子依旧没有动静。

这日，凌楚从演武场回来，见小青正对着水池发呆，手中的拨浪鼓被得发亮。

自那天后，白帝虽不再明着催，但每次见到他们，眼神总会不自觉地往小青肚子上瞟，而后又别扭地转过头，嘟囔着 “顺其自然”，可那副坐立不安的模样，谁都知道他心里急得慌。

“还在想孩子的事？”凌楚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她微凉的手。

她声音发颤，眼里满是失落，“都一年过去了，我们还没有……”

“别伤心”凌楚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有些事急不得”

“我觉得都怪你！”小青突然揪住他耳朵

凌楚满脸狐疑：“为什么这么说？”

小青细细数来，“这一年里，你总说公事繁忙，我们亲近的次数屈指可数！”说完大力的揪耳朵

他吃痛一声捂着耳朵，眼神却闪躲不敢看她，“夫人，我错了，这也是没有办法嘛”

小青突然委屈起来，声音渐渐发颤，“可每当我想靠近你，想……”她攥紧他的衣袖，“你总说累了，或是突然想起公事。齐霄，我们之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别开眼，看着远处白帝宫若隐若现的飞檐。那些关于妖仙生子的凶险记载，还有白帝书房里堆满的婴儿物件，此刻像两股力量在撕扯他的心。

“小青，我……”

“是我不够好吗？”小青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环住他的腰，“还是你后悔娶了我这个蛇妖？”她滚烫的呼吸透过衣衫烫在他心口。

凌楚望着怀中颤抖的身影，怀中颤抖的身躯让他心尖发颤，那些因恐惧和担忧筑起的防线轰然崩塌。

他想起白日里小青把新绣的虎头鞋往他怀里塞，嘴里念叨“针脚虽丑，但保准结实”，可他满脑子都是古籍里 ‘母体耗尽灵气而亡’的记载。

纵使如此，凌楚也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他捧起小青的脸颊，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瞎说什么，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乱想。”

凌楚将她的头按进自己颈窝，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是我唯一的妻，从始至终都是”

夜风卷着莲香掠过，廊下的铜铃叮咚作响，他忽然咬住她泛红的耳垂，“今晚我哪也不去，只守着你……”

小青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唇角不受控地扬起，双手环住他的腰，指尖还因方才的委屈微微发颤。她仰头望着他，眼里泛起亮晶晶的光，主动凑近在他下巴上啄了一口，带着鼻音娇嗔：“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凌楚指尖抚过小青微颤的睫毛，将滑落的泪珠凝成碎钻般的痕迹。

眨眼间二人便回到了房内，他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在我心里，你比我的命都要重要”

晚风掀起纱幔，廊下铜铃清脆地应和着，他突然将她禁锢在雕花栏杆上，唇贴着她耳畔呢喃，“若星辰肯坠落，我便摘下来镶在你发间。今夜…”尾音消散在绵长的吻里，月光悄然爬上他们交叠的身影。

次日清晨，凌楚倚在床边，指尖无意识着她散落的青丝，眼底满是温柔与愧疚。

“在想什么？”小青睁开眼，琉璃般的眼眸带着晨起的朦胧。她伸手环住凌楚的脖颈，将脸埋进他温热的胸膛。

“没什么”凌楚嗓音沙哑，俯身轻吻她的额头，“起来喝碗汤，补补身子”说着，他起身端来早己准备好的青瓷碗，碗中褐色的汤药正冒着热气，苦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小青撑起身子，接过碗时皱了皱鼻子：“好苦的味道，这是什么？”

“……补药”凌楚别开眼，不敢首视她清亮的目光。

他想起昨夜的温存，想起古籍中妖仙生子的惨烈记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碗避子汤，是他特意寻来的珍贵药材熬制，每一味都经过反复斟酌，只为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小青狐疑地盯着碗中翻涌的药汁，突然把碗推回去：“我现在不想喝，等会儿再说”她重新躺回枕上，用锦被蒙住头，“你陪我再睡会儿”

凌楚僵在原地，喉结滚动。正当他想开口劝说时，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凌楚仙君！北境结界异动，白帝急召！”门外传来仙侍焦急的呼喊。

“我这就来！”凌楚脸色一变，却仍固执地将碗往小青手边推了推，“听话，等我走了就把药喝了，凉了伤身”

小青探出脑袋，不满地嘟囔：“这么苦，怎么喝嘛……”

“乖，捏着鼻子喝，喝完给你带糖霜糕”凌楚声音发紧，北境结界的事刻不容缓，可那碗汤药没入腹，他心里始终悬着块大石。

见小青还是不接，他干脆把碗放在床头矮几上，蹲下身与她平视，双手捧住她的脸，“答应我，一定要喝，好不好？”

小青被他少见的郑重模样唬住，只好敷衍地点点头。

凌楚这才起身，却在跨出门槛的瞬间又折返，指着药碗强调：“记得喝，别偷懒”首到仙侍再次催促，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

小青百无聊赖地坐起身，盯着那碗汤药发怔。

她探出身子想要拿过来，指尖即将触到的刹那，衣袖却扫过碗沿。青瓷碗摇晃几下，顺着矮几边缘坠落，‘啪’地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褐色药汁飞溅而出，溅上雪白的床褥和她月白色的裙摆。

“糟了！”小青惊呼一声，慌忙缩回手。

碎瓷片散落一地，药汁顺着床脚蔓延，在青砖上蜿蜒出深色痕迹。她呆愣片刻，随即懊恼地拍了下额头，“这下可好，又要收拾了。”

蹲下身收拾碎片时，她忽然想起凌楚临走前反复叮嘱喝药的模样，那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声音，与平日里沉稳的仙君判若两人。

“不过是碗汤药，怎值得他这般紧张？”她捏着沾了药汁的帕子，望着狼藉的地面，心里泛起疑惑。

“难不成……”小青猛地抬头，琉璃般的眼眸闪过恍然，“这是帮我调养身子、好早日有个孩子的良药？”

想到这儿，她望着碎瓷片的眼神变得柔和，连眉头都舒展开来，“难怪他这般上心”

收拾完这些碎片后，她哼着小曲儿重新躺回榻上。

窗外的竹影摇曳，铜铃发出清脆声响，她枕着手臂，望着帐顶流苏轻笑：“等齐霄回来，定要好好取笑他一番，藏了这么久的心思，倒把我蒙在鼓里。”

全然不知真相的她，在温暖的晨光中渐渐阖上双眼，嘴角仍挂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