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吵一架

半个月后，小青在整理凌楚的书房时，一本边角磨损的古籍从书架滑落。她俯身捡起，泛黄纸页间夹着的干枯草药簌簌掉落，扉页处模糊的字迹写着：“避子草三株，配以寒星露煎服，可保…”

她琉璃般的眼眸瞬间睁大，双手踉跄着扶住书案，记忆袭来——打翻的那碗汤药苦涩的气味，齐霄反常的执着。

她颤抖的指尖抚过书上 “避子” 二字，她拿起那片干枯的草药闻了闻，这味道与那碗药一模一样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冲出书房时，发间的玉簪不知何时掉落，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她跌跌撞撞往前跑，却在转角处撞上一抹浅白身影。

“小青？”潇湘仙子揉着撞疼的肩膀，看清她模样后露出惊讶，“你脸色好差……发生何事了？”

她并未作答，反而出口询问：“齐霄在哪？”

“凌楚正在大殿和师父议事，说是关于……”话未说完，小青己转身朝大殿方向奔去。

她刚来到大殿外，未来得及喘气，凌楚就握着一卷文书走出来，与她苍白如纸的脸撞个正着。药碗中升腾的白烟仿佛还萦绕在鼻尖，她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喉间涌上带着铁锈味的苦涩。

凌楚的眉头瞬间皱起，手中文书微微晃动，声音里满是担忧：“小青，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却只扯起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为什么？”

凌楚蹙起眉，眼中满是疑惑：“什么为什么？你怎么了？”

不等他再多问，小青猛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几乎要掐进他皮肉里，转身就往书房方向拽去，“你跟我来！”

书房门被狠狠甩上，檀木书案上摆着那束干枯的药草，叶片蜷缩如垂死的蝶。她攥住对方手腕狠狠一扯，将人拽到药草前，“为什么？”

凌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所有解释都卡在喉间。小青缓缓转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原来从始至终，你都在骗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般砸在凌楚心上，“你不该解释一下吗？”

“我是怕你死！”话出口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如此嘶哑，像被利刃割过的绸缎。凌楚踉跄着上前，却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小青往后退的半步，让他的心坠入冰窖。

“妖仙生子，十孕九危”

“所以你就擅自决定我们不要孩子？”她抬起头，泪水终于决堤，“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期待……”

凌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怎能拿你的命冒险？那些古籍记载，妖仙结合生子，母体要承受仙胎疯狂汲取灵气，最后……”他的声音哽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再次灰飞烟灭！”

“可你能眼睁睁看着我被蒙在鼓里！”小青突然抓起那本古籍，猛地朝地上砸。“我们是夫妻，生死都该共同面对，而不是由你一人做决定！”

窗外忽然起了一阵大风，竹影在屋内疯狂摇晃。

他伸手想擦去她的眼泪，却被小青狠狠拍开。

“别碰我！”小青后退着撞到桌案，一沓书倾倒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凌楚僵在原地，指尖还悬在方才要触碰的位置，骨节泛着青白。

屋内死寂如冰，小青看着他痛苦又慌乱的脸，突然觉得满心疲惫。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小青！”凌楚伸手去拉她，却只抓住一片衣角。小青用力一甩，头也不回地化作一道愤怒的绿光，朝着九溪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九溪山里前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紫宣正弯腰逗弄着蹒跚学步的瑶瑶，白夭夭倚在门边，眉眼间满是温柔。

忽见一道狼狈的绿影跌跌撞撞闯入视线，小青发丝凌乱，眼眶通红，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灵动模样。

白夭夭脸色骤变，快步迎上前：“小青？”

“小白！”小青扑进白夭夭怀里，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真是太傻了，这些时日里，竟然一首被蒙在鼓里！”

白夭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紫宣神情凝重地把孩子抱回房内

小青哽咽着，将凌楚隐瞒生子危险、故意疏远她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是在保护我，可他有没有想过，我想要的是和他并肩面对一切，而不是被他像个孩子一样保护起来！”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白夭夭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凌楚他确实太糊涂了，这种大事，怎能擅自做决定。”她转头示意紫宣取来手帕，自己则轻轻拍着小青的背。

“我现在该怎么办？”小青抬起头，琉璃般的眼眸布满血丝

她拿过帕子为小青擦去脸上的泪水，“你先在我这儿住下，好好冷静冷静，等想清楚了，再决定怎么做。”

小青靠在白夭夭肩头，望着茫茫大雪，眼神空洞而迷茫。

“小青”紫宣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恳切，“我知道此刻说这些，你或许不愿听，但凌楚他……也只是怕再次失去你”

小青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痛苦与不解：“那他就可以用谎言骗我整整一年吗？我要的是并肩面对，不是被他蒙在鼓里！”

白夭夭将热茶推到小青手边，她轻轻接过。紫宣叹了口气，回忆涌上心头：“你还记得吗？那次你为救娘子和他魂飞魄散，凌楚疯了般闯禁地，学禁术，跳诛仙台。若不是白帝赶到，只怕他早己随你而去，所幸他后面寻回了你，其实他最怕的就是你出事。”

窗外风雪突然卷着枯枝撞在窗户上，惊得她睫毛剧烈颤动，茶水在杯口荡出涟漪：“跳诛仙台……他竟这般疯”

紫宣继续说道：“他瞒着你，是他的错，但他的出发点，是想护你周全。他独自承受着这份恐惧，日夜煎熬，却不知如何开口。”

小青攥紧手中的茶碗，指节泛白：“可他连选择的权利都没留给我！”

“我明白”紫宣走到小青面前，目光与她平视，“他的确糊涂。可凌楚对感情的执着，你比谁都清楚。还记得你答应和他成婚的那日，凌楚满心欢喜地拉着我絮叨了整夜，说千年过去自己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够了！”她声音发颤，捂住耳朵，“我现在不想说这个，不想听他的理由，也不想回忆那些过去！”说罢，她起身进屋

紫宣想上前阻拦，却被白夭夭抬手制止。看着小青的背影，她轻轻摇头：“让她静一静吧，伤口总要时间慢慢愈合”

屋外，大雪依旧肆虐，仿佛在为这段破碎的感情呜咽，而小青蜷缩在黑暗中，将脸埋进双臂，任由泪水打湿衣袖，那些被强行压制的委屈与不甘，在寂静中疯狂生长。

忽然一道身影踏着积雪，步履蹒跚却又小心翼翼。正是凌楚，他的发间、肩头落满白雪，平日里清俊的面容此刻写满疲惫与焦急。

紫宣听见动静抬头，见是凌楚，微微一怔：“来得这般急”他示意凌楚坐下，目光却瞥向里屋，“她在里头，刚歇下”

凌楚没心思坐下，只是焦急地看向里屋，声音发颤：“她可还好？”

紫宣叹了口气，往茶壶里添了水：“有娘子在，她自然安好。”

茶壶在炉火上咕嘟作响，他顿了顿，“妖仙生子虽凶险，可你为何不来问问我？此事也并非毫无办法。”

凌楚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可那些古籍明明写着……”

“尽信书不如无书”紫宣将热茶推过去，沉声道，“你啊，只要事关她安危，你就分寸大乱，擅自做主，以至于伤了她的心。”

他望向里屋，“小青重情，气的是你瞒她，可她对你的心意，又怎会轻易消散？”

凌楚握紧茶杯，滚烫的温度却暖不了他发凉的心：“我该怎么做？只要能让她原谅，让我做什么都行。”

紫宣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给她些时间，等她消了气，自会听你解释。”他看向屋外肆虐的风雪，“不过你这性子，也该改改，别总独自扛着。”

他突然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茶水溅出打湿了手背也浑然不觉。随即抬头望向紫宣，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痛苦：“我就是想替她扛下一切！”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压抑许久的哽咽，“你知道吗？那日我偶然在书中得知，妖仙生子，母体十有八九要魂飞魄散……”

凌楚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指节泛白，“我不敢想小青躺在血泊里的样子，不敢想她疼得说不出话，更不敢想她会像上次那样消散在我怀里……所以我宁愿她怨我、恨我，只要她能活着。”

紫宣望着好友布满血丝的双眼，终于明白这些日子凌楚承受了怎样的煎熬。

他伸手按住凌楚颤抖的肩膀，语气沉重：“可你忘了，她是与你并肩作战的爱人，不是被你护在羽翼下的稚鸟。有些路，需要两个人一起走。”

凌楚缓缓垂下头，发丝遮住了泛红的眼眶。许久，他起身走向屋外的风雪中，单薄的身影在漫天飞雪中显得格外孤寂。

白夭夭从里屋转出，望着凌楚在风雪中伫立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相公，你说得对，有些路需要两个人一起走。”

她走到炉边，火光映得她面容柔和却又带着几分感慨，“还记得我们当年吗？你为了我魂飞魄散，我独自在西湖底守着回忆过了那么多年。后来重逢，才明白相互隐瞒只会让彼此更痛苦。”

紫宣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目光同样落在凌楚身上：“凌楚和小青，又何尝不是如此”

凌楚立在门前，虽听不见屋内的对话，可紫宣那句 “有些路，需要两个人一起走”却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风雪吹得他脸颊生疼，可此刻，他心中却有了一丝清明——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