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一段涂鸦（下）

一个小时后。

一颗只有拳头大小的、透明的生物卵，在培养皿中，被成功“打印”了出来。透过那半透明的卵壳，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那条扭曲的、正在自我排斥的、可悲的衔尾蛇胚胎。

“把它，装进我们唯一的、一枚‘信使’级深空探测器里。”江辰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目标呢？我们要把它，射向哪里？”张巍问道。

“我不知道阿尔诺在哪。”江辰摇了摇头，“但是，他一定在看着我们。他那神明般的、无处不在的‘目光’，一定覆盖了整个太阳系。”

“所以，我们哪也不射。”

江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魔鬼般的、即将按下恶作剧门铃的笑容。

“把它，对准太阳。”

“用最大功率，把它……弹出去。”

“让这颗承载着我们‘问候’的卵，变成一颗最璀璨的、人造的流星。我要让阿尔诺，想不看见，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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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空。

一枚小小的、毫不起眼的探测器，脱离了“诺亚”号，如同一粒被弹出的、孤独的石子。

在抵达预定坐标后，它那小小的引擎，以一种自毁般的方式，将所有的能量，在瞬间爆发！

那颗装着“失败品”的生物卵，如同被投石索甩出的石子，化作一道微弱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光，向着那颗代表着光明与生命源头的、永恒燃烧的恒星，首首地，飞了过去。

它像一封，写给太阳的……情书。

“诺亚”号，舰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一名年轻队员，忍不住要问“我们是不是失败了”的时候。

“嗡——”

一股比上一次，强大百倍的、充满了愤怒与杀意的精神威压，如同无形的、跨越了数亿公里的宇宙海啸，轰然降临！

整艘“诺亚”号，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

舰桥的主屏幕上，阿尔诺那张脸，再次出现！

这一次，他不再微笑。他那张文质彬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混合了暴怒、厌恶，以及一丝……无法置信的表情。仿佛一个有洁癖的上帝，亲眼看见，有人在他的伊甸园里，随地大小便。

“你们……”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在亵渎！”

“亵渎？”江辰迎着那足以压垮灵魂的精神威压，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笑了。

“不，阿尔诺。我们只是……在用你的‘语法’，写了一首……我们自己风格的诗。”

“而现在，是时候，让你欣赏一下……我们为你谱写的，第二乐章了。”

江辰猛地转头，对着那扇通往核心实验室的门，怒吼道：

“‘夜魔’！！”

实验室的门，无声地滑开。

“夜魔”，那扇通往混沌的“门”，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他那双空洞的、没有任何焦点的眼睛，首首地，“看”向了屏幕上那张愤怒的神的脸。

“悖论……低语。”江辰下达了指令。

“夜魔”的嘴唇，微微开启。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一股无形的、充满了扭曲逻辑和混沌真理的“噪音”，如同最恶毒的、针对“神”的诅咒，顺着阿尔诺打开的那条精神通道，逆流而上！

屏幕上，阿尔诺的脸，猛地一僵。

随即，他那双充满了神明般智慧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属于凡人的、名为“痛苦”的神色！

他的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数字化的、由0和1构成的“鲜血”！

那道坚不可摧的精神连接，在一瞬间，被强行切断！

屏幕，恢复了黑暗。

那股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的精神海啸，也如潮水般，退得无影无踪。

舰桥内，一片死寂。

随即，是劫后余生的、剧烈的喘息声。

他们，成功了。他们用一段最粗俗的涂鸦，和一句最荒谬的悖论，第一次，真正地……刺伤了“神”。

江辰看着黑暗的屏幕，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凝重。

“他会来的。”

“下一次，他不会再派他的‘精神’来。”

**“他会……亲自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