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谢昭试探

午后的日头斜斜爬上松竹斋的飞檐，苏晚踩着满地碎金往谢昭书房去。

她走得不快，指尖却在袖中攥紧了块温玉——方才在房里，她往茶盏里滴了半滴从厨房顺来的银朱，看着那抹嫣红迅速晕开成暗紫，便让红菱去前院折了枝金桂别在鬓边。

"苏姑娘。"门房老周掀开竹帘，露出里面雕花隔断后的人影。

谢昭正倚在书案后翻书，青衫半褪露出一截雪缎中衣，见她进来便合了书，指节叩了叩案头青瓷茶盏："坐。"

苏晚坐进梨木圈椅，目光扫过案上未干的墨痕——是半阕《临江仙》，字迹清瘦如竹枝。

她刚要开口，廊下传来脚步声，小丫鬟捧着茶盘进来，白瓷盏里浮着几瓣绿萼梅，茶香里裹着丝甜腻的异香。

"这是我从江南带的碧螺春，"谢昭执起茶夹递盏，指腹擦过她手背时似有若无顿了顿，"苏姑娘尝尝？"

茶盏入手微烫，苏晚垂眸看水面涟漪，喉间突然泛起酸意。

这味道......她念头刚起，后颈便窜过凉意——是模拟器启动的征兆。

她迅速闭了闭眼，精神力如游丝钻进虚空中。

【模拟开始：14:00-16:00】

谢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姑娘可曾想过，为何李大夫会选在今日下毒？"她端着茶盏点头，喉结动了动将茶水饮尽。

一刻钟后，案上烛火突然摇晃，她眼前发黑栽倒，再睁眼时己在自己房里，红菱正端着醒酒汤喊"姑娘可算醒了"。

而谢昭的书房里，他捏着空茶盏轻笑，指尖敲了敲案上未拆的密信。

【模拟结束：获得宅斗经验（识破：甜腻异香+喉间酸意=失忆类）】

苏晚睫毛颤了颤，再睁眼时眼底己漫上笑意。

她执盏的手往袖中一偏，藏在袖袋里的银壶悄悄接住倾泻的茶水，茶盏边缘沾着的梅瓣却纹丝未动。"大人这茶太香了，"她抬眼时眼尾微挑，"我自小闻不得甜香，喝多了要犯头疼的。"

谢昭的指节在书案上顿住。

他原见她端盏时手腕稳得像绣娘穿针，还道是要饮的，此刻却见茶盏里的水只少了半指——分明是沾了沾唇。

他垂眸掩去眼底暗涌，指节叩了叩案上卷宗："前日柴房那事，倒教我想起件趣事。"

苏晚捏着茶盏的指尖收紧。

那日侯夫人说她偷了林昭昭的翡翠镯子，她偏说镯子在柴房梁上的雀窝里，结果真被寻着了。

此刻谢昭提起，分明是在问："你怎知镯子在雀窝？"

"不过是碰巧罢了，"她歪头笑，"我从前在柴房住惯了，总见麻雀叼亮闪闪的东西回巢。"话音未落，便见谢昭眼底浮起促狭："碰巧？

那你昨日为何要让王嬷嬷盯着李大夫的药碗？"

苏晚心口一跳。

昨日她让王嬷嬷守在药炉旁，说是"怕煎药的婆子偷懒"，实则是怕侯夫人下毒。

谢昭这话，分明是在说"你早知道李大夫有问题"。

"大人这是在审犯人？"她忽然放下茶盏，瓷与木相碰发出清响，"若说我碰巧，那大人为何总盯着我？

是觉得我像漠北细作，还是......"她顿了顿，眼尾微弯，"觉得我有趣？"

谢昭盯着她泛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

窗外穿堂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半枚羊脂玉牌——是皇子才有的龙纹暗刻。

他突然低笑，从袖中摸出封密信推过去："这是漠北在京都的密探名单，我要找侯府里的另一枚棋子。"

苏晚展开信笺，最末一行名字被朱砂圈了：苏晴。

她想起昨日苏晴端着蜜饯来探病，指尖沾着的茉莉香粉——与李大夫身上那股甜腻异香，竟有三分相似。

"苏姑娘可愿帮我？"谢昭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春夜落在窗纸上的雨，"我保证，你要的东西，我都能给。"

苏晚捏着信笺的手紧了紧。

她要的从来不是侯夫人的青睐，不是林昭昭的愧疚，而是这宅斗漩涡里能护自己周全的刀。

此刻这把刀递到她手里，她自然要接。

"我应下。"她抬头时，正见窗外竹影晃动，有片竹叶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方才还立在廊下的苏晴，此刻己没了踪影。

谢昭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嘴角勾出半分笑意。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擦过她耳垂时轻声道："今夜子时，去东角门取样东西。"

苏晚退出书房时，日头己斜到西墙。

她摸着袖中温热的银壶，里面装着被浸过的茶水——这是给苏晴的见面礼。

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脚边半枚碎瓷片，在阳光下闪着幽蓝的光——是方才茶盏里掉出的梅瓣，染着银朱的暗紫。

她踩着碎光往柴房去，耳边响起模拟器的提示音："检测到关键人物苏晴异常动向，建议今夜子时东角门增加预判次数。"

而此刻东角门的影壁后，苏晴正攥着帕子发抖。

她方才听见谢昭说"另一枚棋子"，喉间泛起苦涩——那碗加了的茶，原是侯夫人让她交给谢昭的，怎的倒成了试探苏晚的局？

她望着苏晚远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月光爬上影壁时，她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往帕子上倒了些白色粉末——今夜子时，她倒要看看，这苏晚究竟是真聪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