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北上伐燕

那滴温热的腥味血液滑过脸颊，留下粘腻的触感，显得他此时多么残忍。而那正是周女皇飞溅过来的血滴！

海乐思无从知晓，亦无心分辨。工具人那毫无波澜的汇报——“刑罚己毕…尚在抽搐”——如同一柄冰冷的玄铁重锤，将他心中积攒多年的复仇狂喜砸得粉碎，只余下一个巨大而空洞的回音，在无边的黑暗中嗡鸣。

他顿时意兴阑珊，预想中仇敌凄厉的哀嚎、怨毒的诅咒，那复仇盛宴应有的“滋味”，在这绝对高效、毫无感情的毁灭面前，变得苍白如纸，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一丝带着自我厌弃的寒流，悄然爬上他麻木的脊椎。

这就是他想要的吗？用世间至恶的手段，将一个仇敌凌虐成一摊蠕动的血肉？他何时堕落成了这般，跟只知撕咬的野兽又有何区别？

雪夜里那个被爷爷救起，心怀卑微感激的少年，早己被复仇的毒焰烧成了灰，只余下这具在黑暗死寂中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躯壳。

“回禀主公，周女皇己按吩咐处置完毕。”工具人冰冷的声音适时切入脑海，斩断了这令人窒息的自审。

“嗯…做的不错。”海乐思下意识回应，意念都显得干涩。

他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驱散这令人窒息的空虚。

“对了，”他想起那枚引发一切灾厄的戒指，“周女皇宫中，应有一枚古朴戒指，乃朕旧物。务必寻回。”

“是。”工具人应声离去，其存在感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

等待漫长如凝固的黑暗。海乐思如同被遗忘在时间缝隙的残魂，唯有宫女触碰喂食时带来的微弱扰动，提醒着这具躯壳尚未彻底腐朽。

不知岁月几何，工具人的声音如冰锥刺入：“回禀主公，皇宫内外，掘地三尺，未见此戒。”

戒指…又丢了？海乐思心中只微微一沉，竟无半分预想的暴怒。

被周女皇死前秘藏？或己落入他人之手？还是...？

罢了…

他忽觉意兴阑珊。有工具人在侧，财富何足道哉？金山银山，不过一道命令。

戒指，终是幻梦泡影，无足轻重罢了。

“算了，”他意念“挥手”，意态萧索，“找不到便罢。整军…北上伐燕！”

提及燕国，那夜被合围奇袭、大军崩溃、沦为阶下囚的冰冷刺骨瞬间复苏，压过片刻空虚，点燃新的毒焰。

“若非燕贼背刺，朕何至于此！燕王…必须死！”

“是。”工具人的回应，依旧是一个冰冷精准的轻飘飘音节。

海乐思沉溺于这种绝对的服从，就算燕国山高路远？粮草兵源？行军路线？无需他思虑分毫。

工具人便是他的意志延伸，他的战争化身。他只需下达命令，然后…等待就行了。

工具人再次将他负于背上，如同背负一件必要的行李，踏上北征之途。

海乐思的世界，只剩下无垠的黑暗和绝对的死寂，就连工具人宽阔背脊传来的颠簸也丝毫感觉不到。

风霜雨雪、昼夜更迭，皆与他绝缘。

他被动地接受着“搬运”，时间对于他而言，彻底沦为虚无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