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天下一统

不知过了多久，工具人的声音在混沌中响起：

“回禀主公，燕国己灭。燕国国主，己自缢身亡。”

死了？海乐思意念微滞。

没有手刃仇人的快意，没有夙愿得偿的激荡，唯有“清单划去一项”般的空洞。

罢了，这样也好，省却麻烦。

“干得不错。”他随口赞道，如同评价一件趁手的器具。

“稍事休整。”他顿了顿，一个更宏大更彻底的终结之念在黑暗中滋生，“接下来…扫清寰宇！荆楚、西凉、南诏…乃至诸边蕞尔小邦！朕要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要做那开天辟地、独步古今的万国之君，千古一帝！”

“是。”工具人的回答，依旧单调如一，仿佛征服天下，不过拂去衣上微尘。

工具人再次背负起他，踏上荡平西海的漫漫长路。

海乐思彻底沉沦于黑暗深渊，他不再关心身处何地，不再过问战事烽烟。

随身的宫女维系着他最基本的生命体征，他如同一尊被供奉在权力神坛上的朽木偶像，唯一的价值，便是当工具人需要“旨意”烙印时，在意识深处吐出冰冷的敕令。

他的世界，仅剩工具人那沉稳单调的战报声。

“报主公，荆楚己平。”

“报主公，西凉归附。”

“报主公，南诏王献玺请降。”

…...

声音渐稀，间隔愈长，应该是开始远征了。

数月，乃至数年，偶尔响起的捷报声，才打破了脑海中的死寂，告诉他还活着。

海乐思大多数是在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沉睡”，不知昼夜为何物。意识如同沉入了深不可见的海底，冰冷且黑暗。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永恒的虚无彻底溶解时，那久违的声音，终于轰鸣于意识之海：

“回禀主公，幸不辱命！西海归心，八荒臣服！普天之下，己尽归主公！万国来朝，就在眼前！”

统一了？真的…一统了？！

海乐思那沉寂如古井的心潭，终于被投入了万钧巨石！迟来的狂喜如同灭世海啸，冲击着他枯槁的灵魂！

千古一帝！他做到了！

他立于这世间权力的绝巅，所有仇恨皆如过眼云烟，所有屈辱尽踏足底！

纵使看不见万国俯首的盛景，听不到山呼海啸的朝拜，但他知晓，他成功了！

他终于...可以安享这至高权柄，以及永恒的“安宁”了。

“好！好！好！！”他在意识的深渊里癫狂呐喊，“工具人！立此不世之功！朕封你为一字并肩王！总摄天下兵马，代朕执掌乾坤！朕的天下…就交给你打理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卸下一切，沉入这黑暗铸就的“王座”深处，拥抱这用半生苦难与所有感官换来的“静谧”。

“是。”工具人的回答，依旧只有一个字，无喜无悲，无波无澜。

海乐思毫不在意工具人的古井无波，甚至感到一丝扭曲的慰藉。或者说，工具人如此他才放心，沉默，高效，永不质疑，永不背叛正是他想要的！

他像一个终于卸下千斤重担的旅人，将自己彻底放逐于无边的黑暗与死寂之中。

坐着至高无上的王座，虚无的“触感”其实也没什么区别，跟平时一个样。

他老了，也累了。

阴影下的黑暗，正将他缓缓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