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旱魃为虐

江南的水患刚平，北方又传来急报——大旱。

自入夏以来，北方三月无雨，河床干裂，田地龟裂，连井水都快见底了。百姓们背着行囊往南逃，沿途饿死、渴死的不计其数，哭声震野。

沈清瓷站在御书房的舆图前，指尖划过北方的州县，那里的心声像被烈日烤焦的草叶，满是绝望：【井里没水了……孩子快渴死了……官府还在催税……】

“催税？”萧执的声音陡然拔高，捏着奏折的手青筋暴起，“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催税？！”

奏折上，北方巡抚奏报“百姓抗税，恐生民变”，字里行间却避重就轻，绝口不提抗旱措施。沈清瓷一听便知，这巡抚的心声音量极大：【王大人虽死，但他的旧部还在，这税是替他们催的……至于百姓死活，关我屁事？】

又是王党余孽！

沈清瓷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意：“陛下，当务之急是引水抗旱，再查贪腐。北方有条‘古运河’，是前朝开凿的，后来淤塞了，若能疏通，可引黄河水灌溉良田。”

这是她从一位退休的老河工心声里听来的，老人说那运河“能救北方百姓的命”，只是疏通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历任官员都嫌麻烦，没人管。

“古运河？”萧执眼睛一亮，立刻召来工部尚书，“带人去查！三日之内，给朕拿出疏通方案！”

工部尚书领命而去，沈清瓷却没松气。她听到北方巡抚的心声明明在说：“等他们来疏通，我就把河工都调去修我的私宅，让他们干等着！”

“陛下，”她看向萧执，“臣妾请命，去北方督工。”

萧执皱眉：“北方苦热，又有民变风险，你去太危险。”

“正因危险，才该去。”沈清瓷首视他，“臣能听心声，知道谁在偷懒，谁在贪墨，能让工程快些。而且……百姓见皇后亲至，定会安心，民变自解。”

她顿了顿，声音放软：“陛下忘了？镇魂玉能护我周全。”

萧执看着她眼底的坚定，想起她一次次临危受命，终是点头，却紧紧握住她的手：“朕派三万禁军护你，顾太医也跟着，缺什么就给朕传信，朕立刻给你送过去。”

他的心声里满是不舍与担忧：【早去早回，别让朕担心。】

三日后，沈清瓷的仪仗离开京城，首奔北方。刚入冀州地界，就见路边躺着个奄奄一息的老汉，怀里还抱着个干裂的陶碗，心声里反复念叨：“水……给娃一口水……”

沈清瓷立刻让侍卫取来水囊，亲自喂老汉喝水。老汉缓过神，看着她的凤冠，突然磕头：“皇后娘娘……救救我们吧……巡抚大人把赈灾的水都运去他的庄子了……”

周围的流民见状，纷纷围上来，哭喊声震耳欲聋。沈清瓷站在高台上，声音清亮：“乡亲们放心，朝廷定会引水来，还会免除北方三年赋税！谁要是敢贪墨赈灾物资，本宫定斩不饶！”

她的话像一场及时雨，流民的哭声渐渐停了，眼神里重新燃起希望。

抵达冀州城，巡抚果然笑脸相迎，躬身道：“皇后娘娘亲临，真是百姓之福。”

他的心声里却满是嘲讽：【女人家懂什么治水？来了也是添麻烦，等你熬不住了，自然会走。】

沈清瓷没戳破他，只淡淡道：“带我去古运河看看。”

古运河早己淤塞成一片泥地，两岸杂草丛生，根本看不出河道的样子。巡抚在一旁假意叹息：“娘娘您看，这淤塞太严重，怕是……”

“动工。”沈清瓷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传本宫令，凡参与疏通河道者，每日发两斤粮食、一壶水，家人可入临时安置点，管饭。”

流民们一听有粮有水，立刻涌来报名，短短一日就召集了三万民夫。沈清瓷亲自监工，每日天不亮就到河工，深夜才休息，听着民夫的心声：【皇后娘娘比巡抚好多了……好好干，有饭吃……】

巡抚见她动真格，慌了神，暗中派人破坏工具、散播“挖河会触怒河神”的谣言。沈清瓷早有防备，抓住几个闹事的，当众揭穿是巡抚指使，还拿出他私藏赈灾水的证据——那是她让暗卫潜入巡抚私宅找到的，满满三大缸清水，上面还贴着“官用”的封条。

“拖下去，杖责西十，关入大牢！”沈清瓷的声音冰冷，“另派钦差，彻查北方各州县的贪腐！”

民夫们见状，欢呼雷动，干活更卖力了。

顾清让在一旁为她诊脉，眉头微蹙：“娘娘，您连日劳累，又受暑气，脉息有些乱，得歇歇了。”

他的心声里满是心疼：【嘴唇都干裂了，还不肯停……】

沈清瓷摆摆手：“没事，等运河通了再歇。”

她知道，现在不能停。北方的土地在盼水，百姓的眼睛在看着她，她若倒下，刚刚燃起的希望就会熄灭。

萧执的信鸽每日都来，信里除了询问进度，总不忘加一句“照顾好自己”。沈清瓷看着信上遒劲的字迹，仿佛能看到他伏案写信时的模样，心头暖暖的。

一个月后，古运河终于疏通。当黄河水奔涌而入，顺着河道流向干裂的田地时，两岸的百姓跪倒一片，哭喊声里满是感激：“皇后娘娘千岁！陛下万岁！”

沈清瓷站在河堤上，看着奔腾的河水，听着民夫们欢快的号子，忽然笑了。阳光洒在她脸上，汗水晶莹，却比凤冠上的明珠更亮。

顾清让走到她身边，递上一块干粮：“可以歇歇了。”

沈清瓷接过干粮，咬了一口，忽然听到远方传来萧执的心声，像跨越千里的拥抱：【清瓷，你做到了。朕在京城等你回来。】

她抬头望向南方，京城的方向云淡风轻。

她知道，这场旱灾终会过去，北方的土地会重新泛绿，百姓会重返家园。而她与萧执，也会在这一次次共渡难关中，把这江山，守得更牢。

回程的路上，沈清瓷看到田里己有农人在引水灌溉，孩童们在河边嬉闹，心声里满是“有救了”的雀跃。

她忽然明白，所谓“母仪天下”，不是穿华服、戴凤冠，而是能为百姓遮风挡雨，能让这人间，多些欢笑，少些哭声。

马车驶离冀州时，沈清瓷回头望了一眼那奔腾的古运河，它像一条银色的带子，系住了北方的生机，也系住了民心。

而她的心里，也系着一个人，一座城，一片万里江山。

快了，就快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