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血井

井水本应清澈。

但当秦墨站在井边时，他看到的是粘稠如墨的黑，水面还泛着诡异的油光。更可怕的是，这黑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己经漫过井沿，在地面蜿蜒成扭曲的蛇形。

老周的嘴唇在发抖：“三年前…三年前也这样过…”

秦墨蹲下身，指尖刚要触及黑水，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开。苏挽晴的白衣掠过视线，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张黄符，符纸遇风自燃，飘落在黑水上。

“嗤——”

黑水沸腾起来，冒出紫黑色烟雾。烟雾中浮现一张模糊的人脸，张着嘴像是在惨叫，却没有声音。

“退后！”苏挽晴一把推开秦墨，自己却被一缕烟雾缠住手腕。她眉心朱砂骤亮，短剑出鞘斩断烟雾，但手腕己经留下一圈焦黑。

秦墨闻到腐肉烧焦的味道。

“这是怨灵化血。”苏挽晴的声音比平时更冷，“有人用活人祭井。”

老周突然跪倒在地，对着井口拼命磕头：“掌柜的饶命啊！当年不是我要告密的，是血刀门逼我的…”

秦墨瞳孔收缩。井中黑水突然静止，然后像被无形之手搅动般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漩涡。漩涡中心缓缓升起一样东西——

半截焦黑的指骨，指节上套着枚青玉扳指。

老周见了鬼似的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往后院门外逃。刚跑到门口，整个人突然僵住，然后像被抽了骨头般软倒在地。

秦墨冲过去扶起他，触手冰凉。老周的眼睛还睁着，瞳孔却己经扩散，嘴角挂着黑血，死了。

“问心指。”苏挽晴盯着尸体，“青冥剑派的秘传指法。”

秦墨猛地抬头。院墙阴影处站着个人，灰袍，青铜面具，右手食指保持着前伸的姿势。无面长老的声音像钝刀刮骨：“叛徒就该死。”

黑水突然暴涨，漫过秦墨的靴底。皮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冒出白烟。他踉跄后退，腰间长剑突然自动出鞘三寸，寒气逼退脚边黑水。

无面长老面具下的眼睛部位闪过幽光：“镜花剑意认主？有意思。”他缓步走来，灰袍下摆掠过黑水却毫发无损，“看来剑谱真的在你身上。”

苏挽晴的短剑横在胸前：“长老越界了。醉仙楼是玄天盟的地盘。”

无面长老的笑声像锈铁摩擦：“小丫头，你师父没教过你吗？”他抬手，井中黑水化作数十根尖刺悬在半空，“死人不需要地盘。”

黑刺袭来时，秦墨体内的寒气突然炸开。他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血月、古镜、还有自己手持长剑刺穿某人胸膛的触感…

“铮！”

长剑完全出鞘，剑身竟如冰晶般透明。秦墨的手腕自动翻转，剑尖画出一个完美的圆。黑刺撞上这个”圆”，瞬间凝结成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无面长老身形微滞：“镜花三式·水月？”

秦墨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剑怎么使出来的。他的手臂像被另一个灵魂操控，长剑顺势斜挑，剑尖绽开七朵冰花，首取无面咽喉。

“叮！”

无面长老的食指与长剑相击，竟发出金铁之声。但下一秒，他的灰袍突然结霜，面具上也爬满冰裂纹。

“好剑。”无面长老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可惜使剑的人太弱。”

他屈指一弹，秦墨如遭雷击，长剑脱手飞出，整个人撞在院墙上。砖石碎裂声中，他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苏挽晴的白衣染了血。她的短剑插在无面长老左肩，自己却被一掌拍飞，撞在那口黑井边缘。井中突然伸出十几只半透明的手，抓住她的脚踝往下拖。

秦墨想喊，嘴里却涌出鲜血。视线模糊间，他看到自己的剑插在院中央，剑身映出一弯血月。

——血月当空时，镜花照水月。

不知哪来的力气，他扑向长剑。握住剑柄的刹那，井中黑水突然静止，然后倒流回井中，连带那些鬼手也缩了回去。

无面长老的青铜面具”咔”地裂开一道缝：“原来如此…”

秦墨没给他说完的机会。长剑刺出时，他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惊慌失措的现代人，一个冷酷无情的剑客。剑尖穿过三片飘落的槐叶，每穿过一片，剑速就快一分，到第三片时，剑己快得肉眼难辨。

“噗！”

剑尖刺入面具裂缝。没有血，只有黑雾喷涌而出。无面长老的身影如烟消散，只余声音在空中回荡：“三日…剑谱…否则…”

院墙突然坍塌。不是被撞塌的，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从外面”吸”塌的。砖石浮在空中，组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九条龙环绕一面镜子。

苏挽晴艰难地爬过来，抓住秦墨的手腕：“快走…玄天镜要现世了…”

秦墨想问什么是玄天镜，却突然发现掌心红纹变成了镜子的形状。更诡异的是，他透过自己的手掌，看到了拍卖行的场景——另一个”自己”正拿着铜镜发呆。

“时空重叠…”苏挽晴咳着血，“你必须…在两个世界…做出选择…”

眩晕袭来前，秦墨看到井口浮现半张女人的脸。美得惊心动魄，却只有左半边脸，右半边是森森白骨。

她对他做了个口型：

“救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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