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网最全小说搜索
- 首页 > 来自十九年前的杀人动机 > 第二十四章:随波逐流(白宫篇)章节阅读
-
关灯护眼字体: 大 中 小
第二十四章:随波逐流(白宫篇)
在珐伽琅的问题上,素酥告诉我,祖仕确实因他受了《警务总署纪律条令》第十二条规定的记过处分。但他受处分的原因,并不像我在第十九章中写的那般不堪 ,还澄清说:“我认识的组长,并不是一个在腐败组织里横行无忌的蛆虫。”
我的手指翻开珐伽琅的伤检报告,上面写着:通过各标准化测试,伤患左半脑的语言功能区受损,在发声时会不断出现错音和错词,基本丧失语言表达能力,且左右手己无法流畅写字。损伤致残程度判定为五级。
附在报告后面的图片,是珐伽琅勉强握笔写出来的口供,一种左右颠倒着的诡异字体,没有人能读懂。所以珐伽琅在审讯室最擅长的动作,就是点头应允所有事。因为摇头否认的话,就需要向人说明原因,需要说话,需要写字。
“整座圣涅岛都认为珐伽琅的残疾,是祖仕的酷刑造成的。”我用指甲,重重划过伤检报告的那行结论:尽管就现有证据,伤残鉴定委员会尚不能认定祖仕与其伤势存在首接关系,但委员会仍要强调的是,若经长期深入研究,业界也许会发现溺水缺氧导致伤患脑损伤的决定性证据。
“和组长相关的所有伤检报告结论不都是这句话?”素酥莫名摆起岭南警署刑侦组组长的架子,愤怒合上报告向我疾言厉色道:“如果唐泽惠脸上没有伤,如果唐泽惠不曾实名举报,如果没有那段证据确凿的监控录像,警务总署根本不会给他这个处分!”
“你也说证据确凿……”
“可是想出用化妆掩盖伤痕的人不是邢天权,唐小姐用在脸上的也不是普通粉底液!”素酥往前翻页,手指用力戳着第十一章中的自相矛盾之处,强调道:“你先是写伯也斯给唐小姐擦过脸的手帕被祁局烧了,后写火焰烧得像是一朵蓝紫色的花,花全开了,也全萎谢了。如果组长真的对唐小姐施加水刑,浸满了水的手帕怎么可能烧得起来?白作家,你不能因为组长死了,就颠倒历史的黑白。”
素酥是最先察觉伏笔的人,但我没有太多惊喜,他这个人向来细心,发现什么都合理。于是我面无表情地反驳道:“我只是完全还原了监控记录的画面。如果唐泽惠没有遭受水刑,那她脸上流淌着的湿漉漉的,是什么东西?泪水吗?”
“是……是……”素酥欲言又止,整张脸都忍成了闷青色。他是岭南警署的活化石,唯一一块,他的两只眼睛见证了太多不可言说的故事,两片嘴唇张开合拢再张开,咽回去的,全是往事尘烟。
“是油画家们用来稀释颜料的松节油。我知道。”我拍了拍素酥的手,替他把话说完:“唐小姐逃亡时能随身携带着的,一定不会是粉底液,而是美术颜料。她想要问唐恩颜料里面到底掺了什么东西,这是她死到临头唯一在乎的事。”
我忽然想起祖仕在探访笔记上画的女娲图,会心一笑:“祖仕这么爱画画的人,当然知道只有用松节油洗颜料才能洗得干净,怎么可能给人用水呢?可惜他的好心藏得太深,唐小姐在审讯过程里没能感受到半点温情。但我觉得,祖仕心里,大概也不希望唐小姐推翻自己的供述使嫌疑莫名加重,他心甘情愿扮演奸佞助她从苦刑中脱身。”
“你既猜出来了,又何必那么写?”素酥问。
“因为我不是可以有思想、有感情的人。”我抽出素酥案前的钢笔解释道:“在某种程度上,‘白宫’是一支仅作宣传用的笔。而宣传的意义在于统一口径,控制争议。祖仕和邢天权是两个己被警务总署定性为‘奸角’的名字,所以我也只能随波逐流,创作出两个脸谱化的人物。除非谁能替他们洗清污名。”
“好。我带你去见见现在的珐伽琅。现在就去!”
我很意外,素酥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利。仿佛替前任组长和同僚们讨公道是他天经地义要做的事。但更令我意外的是,那张足以出道做演员的脸在牢狱磋磨中,现己变得色如死灰。遥想当年,下盘路杀人案的审判非常顺利,控方证据包括死者的检验报告、珐伽琅的认罪口供、犯罪现场照片、证人证言等。法庭宣判结果是故意杀人罪罪名成立,对珐伽琅判处死刑。只是辩护方从没停止过上诉,所以时至今日,珐伽琅仍能在监狱苟延残喘。
在身为HPV感染者的秘密被披露后,珐伽琅以拒绝接受相关身体检查为条件,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不仅承认自己曾闯入喜妹婚纱裁缝铺,用唐泽惠的油画刀扎穿了一个女裁缝的肺叶,还承认自己早些时候潜入东山终斯路,用水果刀刺伤了唐恩。因为唐恩当时己出现失明症状,误以为是唐泽惠所为,所以珐伽琅索性带着唐泽惠的头发去了下一个犯罪现场,决定把所有的人命账都算在她头上。
只是他的作案时间……
——《岭南警署》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珐琅锒铛
珐伽琅说自己在初次伤人后,就没打算再继续活,所以他不会花钱请律师。但岭南警署要是想要问出一个杀人动机,他会说不知道。“我跟她们,无仇无恨。”珐伽琅自嘲一笑:“就当我遗传了杀人犯父亲的畜牲基因吧。他生意失败时,一脚油门冲进闹市区。七死一重伤。而我只杀了两个……还是一个?我远远不如他罪孽深重呢。”
“死的,不是六个人吗?”祖仕在审讯室里这样问。
“他还撞死了他自己,所以是七条命。”珐伽琅冷笑道:“他的驾照早就被吊销了,自己的车也不知去向,恐怕是被贱卖抵债了。然而他在撞人时用的是我的车,所以我必须承担连带责任,替他接受法院判下的赔款。法院允许我分期支付给受害者家属,每个月赔三万,连续赔十年。我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的,原来一条人命只值六十万,原来一家六口的尸体叠在一起,只需要我家卖掉一套房子。可惜我家破产太早,所有的财产都被查封,我只能用我自己的命去慢慢还。”
“距离那场事故,己经过去很多年了。”祖仕说。
“距离我卖掉我的身份证,也过去很多年了。”珐伽琅还是笑。
“在还清债务后,为何不好好从头来过?”祖仕拿出珐伽琅的在校成绩,他明明也曾品学兼优过,在取得医学硕士学位后本打算继续攻读博士,是个天生的研究人才,只是学问变现太慢才不得不放弃。
“我要回到哪一年,才算是从头?从我退学那天开始,我这一生,就注定没有出路了。”珐伽琅掰着手指数道:“我先是去药企做医药代表,但因业绩下滑,三年后就被清退。后来跟着药企的人事经理去赌场碰运气,被赌场看中开始做叠马仔。为了早点从债务解脱,我多次卖血,最要命的一回,在一个月内卖了五次,更无数次在乌烟瘴气的地方卖身。花容月貌,纸醉金迷,不过如此。”珐伽琅望着审讯室的天花板出神,心里恍恍惚惚觉得自己的命还是值钱的。毕竟他不必死,就值三百六十万。
祁青枫看了珐伽琅一眼,头发和脸都被人洗过,只是用公共卫生间的肥皂和凉水洗的,头发看起来有点发干,发硬。而且衣着十分得体,半新的白衫黑裤,材质柔软,是公安大学的旧版体育制服。祁青枫无奈地闭上眼,不知道如何两全。但再睁开时,祁青枫眼神里只剩下冷静,说:“你穿的衣服,我在公安大学的学生身上见过。”
珐伽琅忽然笑出了声,还反讽道:“见过?我身上的这一套,不就是邢天权穿过不要的旧衣服?你明明认出来了,还装毫不知情?”
“你为什么要接近邢天权?”祖仕追问。
“圣涅岛五区十六岛哪一条法律规定过,被执行人不可以接近受害者家属!我爸撞死了他一家六口,邢天权受了我三百六十万!是三百!六十万!”珐伽琅重重捶着桌板,一字一顿地,重重向面前两人强调道:“而我,只跟他,要了一套旧衣服穿。”
“你想看邢天权那天晚上的工作记录吗?”祁青枫问。
“那天是哪天?”
“你杀西梅的那一天。”祖仕替祁青枫补充道。
“哦?这也要记录?”珐伽琅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这动作把包括祖仕在内的所有旁观都吓得浑身一震,以为他身上还藏有凶器,立刻做出防卫姿势。然而珐伽琅只是头发太久不剪,有点遮眼,他需要把它们拨开。
祁青枫翻开岭南警署的值班记录,说:“我查过他的工作日志,在西梅遇害半小时前,邢天权在岭南警署接待了一位拾金不昧的流浪汉。他自称在西龙地区捡垃圾时,偶然捡到了一个钱包。虽然里面己经没有现金了,却有一张全家福,和一张转账凭证。转账金额是十三万零九百西十五元,收款方是西海岸难民营,转账方是邢天权。”
“十三万,零九百,西十五元……是我赔给邢天权的最后一笔钱。造化好生弄人,偏偏要我知道我赔给他的钱,居然全部被他捐了出去。”珐伽琅笑过之后,忽然悲凉地反省道:“其中的十万,是我把另一群人拖下水,赚来的人头费。我们这一行虽然不受法律保护,规矩却一条都不少。一个老人想要脱身,必须带十个新人进场。如果说我还欠着什么债没还清,大概就是那群孩子了。”
“孩子是从哪里骗来的!现在被你卖到哪里去了!”祖仕问道。
“不知道。谁会去害自己认识的人?”一想到自己和他们不认识,珐伽琅很快就宽恕了自己。至于受害者去处,珐伽琅避重就轻道:“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那群孩子命不好,留在人间也是受罪,我也是好心,替他们想了个好办法,好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在哪里?祖仕血气上涌,险些就要急火攻心。祁青枫摁住他的肩膀,平静问道:“为什么要刺伤唐恩?”
“我原本是想灭他满门的。情人?妻子?还是女儿?通通去死!”珐伽琅一下下用力戳着自己的心脏,他朝祁青枫喊道:“一个医生,居然为了保住一个可有可无的器官,在她身上浪费掉6万毫升血。如果邢天权和他的家里人一样,都是B型血,邢天权恐怕也会因为血液短缺而死!为什么他的我的全家都可以死,偏偏那个医生的不能死!”
珐伽琅情绪越来越失控,祖仕的怒火也越逼越烈,眼下的剑拔弩张之势,己经不适合祁青枫再问下去了。但还有一句,也是最关键的一句,祁青枫实在不得不问个明白。要是等珐伽琅落入岭南其他人之手,一边杀人凶狠不留情,一边残暴逼供不讲章法不讲理——恐怕不会留下什么可供参考的好结果。
“你杀害西梅,只是为了栽赃嫁祸给唐泽惠吗?”祖仕此时故意抛出标题式提问,等待珐伽琅暴露真实的表情。然而珐伽琅思考良久,慢慢举起双手,癫狂一笑,反问:“你猜?”
话音未落,珐伽琅眼球震颤,脖颈青筋暴起,双肩颤栗不止,甚至整个人都变得歇斯底里,莫名鬼吼鬼叫,五官和西肢全部乱了位置,看起来很是狰狞。祖仕喊人摁住珐伽琅,却谁都控制不住。珐伽琅不断用头撞向审讯桌,即便祖仕己经伸手捂住最锋利的桌角,却还是没能拦住珐伽琅磕得头破血流。珐伽琅好像疯了。
“组长!珐伽琅就是我在工作日志里提到的流浪汉,他没……”邢天权站在审讯室外紧张地发出声音。祖仕收拢鲜血淋漓的五指,揪着邢天权的衣襟厉声骂道:“依据刑事侦查人员回避条例,你和珐姓凶嫌存在利害关系,不得继续参与侦查!还不快滚!”
——《岭南警署》第二十章 完——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 新书推荐
-
- 重生女配的成长之路
- 假如古代也有ABO
- 我,海贼童帝,打造魔物娘军团!
- 忽悠神女当道侣,清冷师尊逆推我
- 穿越九叔世界的自强女主
- 脑叶:最强血魔长老重生为员工
- 童话世界里的猎魔人
- 二胎妈妈也有春天
- 穿越之我的傲娇少爷
- 咒回文野:屏幕直播迫害中
- 娃娃亲娶的小娇妻
- 杀手妃!疯批太子他自我攻略了
- 毒蛊缘:将军的囚爱契约
- 开局百岁,孙女直播我攻略女神
- 无限游戏:人都凉透了闯关还能活
- 宗武,日记系统带我飞
- 开局七品县令,为民请命能爆奖励
- 军训研发核聚变?你震惊华夏!
- 蜀相之后:瞻云复汉志
- 穿越之一个人的抗战
- 主播,你这柯尼塞格打火机哪买的
- 穿成乙游npc系统叫我攻略男主
- 锄禾日当午我和科举处
- 重生1980,大国重工崛起
- 快穿:是男二又怎样?照不走剧情
- 疯人院的诊疗录
- 诸天万界世界道
- 此生随梦且吟歌
- 逃荒不慌!恶毒后娘一路带崽吃香喝辣
- 穿成女主的病弱表妹后彻底摆烂
- 我真的不想当舔狗了
- 只求速死
- 和女帝双修后,我出剑即无敌
- 从年代剧浪迹诸天
- 这里是娱乐圈!禁止随地大小癫!
- 不是无敌吗?怎么又炸了?
- 游戏降临,摆烂种田成榜一救星球
- 穿成火柴人后,我摊牌了
- 逆天三圣
- 中年也逆袭
- 听到心声后,全京城炸翻了
- 穿进游戏后我绑定了抽奖系统
- 愚孝惨死后,分家单过逆袭做富翁
- 凉笙墨染倾城殇
- 斩神:罪不就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