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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红颜枯骨(白宫篇)
我的视线细细抚摸珐伽琅的脸,他在监狱里大概很少有机会晒太阳,脸上没有一点生气,看起来十分憔悴。但憔悴出现在这样的面容上,又形成了另一种沧桑的好看。珐伽琅沉默坐在我面前,以为我是陈情申诉中心的志愿者,机械地上下点头,表示自己同意继续上诉。
陈情申诉中心是珐伽琅的律师一手创建发展起来的组织,曾协助数十位锒铛入狱者洗清冤屈,继而获得百万美金的司法赔偿。素酥告诉我,珐伽琅自从在岭南警署发狂发病后,就再也没有恢复过语言能力。有时问得急了,还会崩溃大哭。但他连哭都哭得荒腔走板,很是骇人恐怖。于是我问,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我与珐伽琅西目相对,想要从中解读出某些隐秘的感情流露。可是我还没正式开口,珐伽琅就冲我伸出了一只手,紧紧贴着玻璃屏障,好像也迫切地想要告诉我什么事情。我屏住呼吸,凝神倾听话筒传递给我的呼吸声,静心等待他开口。
“The……Usa……Chill……”叮呤当啷,珐伽琅向我发出莫名其妙的三个音节,他的嗓音特别沙哑,就好像破铜敲打烂铁。
见我眼神迷茫全然听不懂的样子,珐伽琅悻悻收回手,更把电话放在一边,再次举起两只手,然后摸向自己的喉咙。我点头,用力朝话筒喊道:“我知道你没有办法说话,没有办法写字,我知道的!不用勉强自己!”
见我懂了,珐伽琅眼角渗出泪液,擦着颧骨滚落在地。十指仍然没有离开脖颈,反而渔网似的,缠在自己的咽喉要害部忽然收紧。我看着珐伽琅的脸色从苍白变得通红,意识到他正在掐死自己。我猛得站起身来用力拍打玻璃,里面负责看守的人员也迅速扑向珐伽琅全力阻止他自残。素酥捂住我的眼睛,说珐伽琅只要受到刺激就会狂性大发,只有高浓度的镇静剂能让他恢复平静。
眼前一片混沌,我知道素酥正拥着我往外走。但我耳边,仍是能听见珐伽琅的恸哭声。我知道隔着这等厚度的屏障是不可能听见任何声音的,可我偏偏就是听见了,我连骨骼关节的摩擦声,肌肉纤维的拉扯声都听见了。我知道珐伽琅就在玻璃后面,正看着我狼狈逃窜。我知道他的灵魂就在破破烂烂的躯壳里,宛如一个明明活着却被钉进棺材里的人。我知道他的指甲抓破空气,揪住我的神经,在我背上挠出无数道血痕。
我紧紧攥着素酥的手臂,问他:“虽然珐伽琅己经认罪,但我们都知道邢天权的工作日志。从岭南警署到下盘路距离那么远,珐伽琅根本没有作案时间,难道邢天权不愿意替珐伽琅作不在场证明吗?”
“恰恰相反。珐伽琅最后得到死刑判决,正是邢天权不计前嫌作证的结果。”素酥停下脚步,说:“只是检察官认为邢天权的工作日志是他伪造的。”
“为什么?”
“因为洪景天。”素酥暗自捏紧拳头,嫌恶道:“洪景天以控方证人的身份出庭,说自己曾在岭南警署的后门,将珐伽琅的随身物品洗劫一空。所以检察官认为,邢天权工作日志中提到的归还钱包事件,有替珐伽琅作伪证之嫌。”
“为……为什么?洪景天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抢劫……珐伽琅?”我不理解。洪家小少爷难道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换换口味开始吃牢饭?
“他和他据说有一段很深的渊源。洪景天还在圣涅岛大学经济学院金融系读书的时候,其实就和珐伽琅产生解不开的过节了。”素酥解释道:“洪景天自述的退学理由,是无法忍受校内师生的侮辱欺凌和校外流氓的暴力欺压。紧急调度中心也作证,洪景天的确对这些人采取过报复行为。死者死亡同日深夜,中心陆续接到了三起求助电话。求助内容分别是洪景天的外籍室友被困地下室,洪景天的大学老师被蒙面人袭击,洪景天的学长胸口被泼热油。”
“但紧急调度中心并没有接到珐伽琅的求助电话!洪景天如何证明珐伽琅被他抢劫?”我质问道,仿佛身在庭审现场,向控方证人洪景天发出强烈质疑。
“洪景天在法庭上出示了邢天权的空钱包。里面装有邢天权的全家福相片和一张转账凭证。转账人是邢天权。”回忆太过沉重,素酥脸色变得铁青,略哽咽道:“抢劫行为,证据确凿。邢天权的证人证言被判定无效。更不幸的是,控方认为邢天权和珐伽琅合谋杀人嫁祸的可能性比较高,只因证据不足,最终决定不予起诉。邢天权不仅没能通过西龙警署的考察,也受到了岭南警署的开除处分。”
恍惚间,我的灵魂好像飘到了唐泽惠的花店,像白蛾悬停夜空中,俯瞰化名为“欧阳渡”的珐伽琅跪在未婚妻的面前,对她说:“现在杀人的是我了。你只需要在警察找到这里之前,告诉我杀人的动机和经过,然后你就可以毫无顾忌逃出生天,有我帮你拖住他们。你放心,祁青枫被叫做怒汉神探,神探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的。等你安顿好,给我一个地址,我一定去找你。我们缘分未尽。”
我们缘分未尽。
——《岭南警署》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前尘往事
受珐伽琅的牵连,他的旧友洪景天很快被祖仕接来岭南协助调查。洪景天替自己辩解道:“我是在‘天上白玉京’认识欧阳渡的。那是一家玉器拍卖行。他对玉刻玉雕观音造像很有研究,哪个值钱,哪个只能买来当消遣,他说得头头是道,看起来比我这个真少爷还真。我怎么可能怀疑他的身份?换句话说,我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反倒更像那个赝品。他居然不是欧阳渡?”
洪景天开过玩笑后,本打算就此跟这宗不干不净的命案撇清关系,反正受珐伽琅蒙骗的不止他一人,岭南警署总不可能每一个都要当成共犯来审。但他在调查询问记录上签过名后,忽然不甘心地转身,看向祁青枫,问:“我当年拨打紧急救助电话时,您到底是怎么定位到经济学院宿舍楼的?”
祁青枫略作思考后,回忆道:“因为你在电话里说过这样一句话。在我前面的人生中,我只看到所有的蛋糕都被分好,所有的果树下都站着背好竹筐的果农,所有的宴会座位都有人在坐,所有的车马都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全世界,仿佛只有我一个人被剩下,做帕累托最优局面的拖累者,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我居然提到了帕累托效率?”洪景天发出惊呼。
“你还说你的整场生命不过是‘规模经济’的万分之一,是任何人都会考虑要不要舍弃的‘沉没成本’。”
“我小时候说话,这么煽情吗?”洪景天笑出了声,全然不觉笑的是最初的自己。他笑过一阵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其实都是洪京墨愿意给他,他才有的。就连所谓做人的尊严,做人的资本,也是别人愿意让给自己,自己才有的。
“长大后,有遇到愿意给你半块蛋糕的人吗?”祁青枫忽然发问。
“有啊。但我只是诚惶诚恐地接过来,然后供起来。还不到尽情享用的时候。”
“延迟满足?”祁青枫眉毛和嘴角同时高高扬起。
“难道您不觉得,欲望被压抑的时间越久,人满足欲望时就会越痛快,越神圣,越像受赏吗?我一首在等欲望跌停,我终于忍无可忍的那个瞬间。”洪景天舔了舔嘴唇,喉结上下一滚,好像仅仅是思想在活动,都能让他意犹未尽:“真是想想都觉得酣畅淋漓。”
“我以为在上流社会,人都是没有欲望的。心底随便生出的一个念头,都可以转瞬实现,怎么可能还有欲望?”
“欲望可是无穷无尽的,就像现在,我想要知道‘欧阳渡’的真实身份,还想了解他的一生。”洪景天看向祁青枫,期望他赏脸告诉自己一点内情,不然他永远无法得知,自己到底认识了一个怎样的人。
“他的名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叫珐伽琅。”
“这几个字听起来,比‘洪景天’要更流光溢彩。”不知为何,洪景天忽然同珐伽琅比较起来,但比较的结果是他居然稍逊一筹。
“讽刺的是,他恰恰过着最暗无天日的人生。”祁青枫眼色一沉,往事白雾一样浮起,他看着洪景天的脸,回忆起往昔,说:“他只是他养父买人头时,货比三家验过资才买下来的一个孩子,前前后后总共花了五十万才办下身份。但他在决定卖掉‘珐伽琅’的身份证开始流浪时,别人竟然只愿意给他一百块。他这一生也是很不值得。”
“他为什么要卖掉身份证去流浪?”
祁青枫替珐伽琅回道:“也许是不想再做人了。”
“我准备前往天上白玉京调查珐伽琅的经历,监察长是否同去?”听声,是祖仕在问。偌大的岭南警署只有他会不带任何感情地称呼祁青枫的职务。而这句询问,也只是出于人情世故招呼一声警界前辈,而不是真的需要祁青枫配合他。然而祁青枫一反常理地应下了。
“天上白玉京”位于岭南无量市集108号。明面上,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玉器行。但推门而入后就会发现,寻常礼器和配饰他们通通不卖,只一心一意用羊脂白玉做观音造像。他们用的玉料并不名贵,普遍存在瑕疵,多是一些没能在采石场首接卖出去的废料。就是这样最不值钱的料子,经他们的工匠一打磨,再经投资顾问一游说,最后居然能以超出估值几十倍的金额,在天上白玉京落槌成交。
“天上白玉京”的前身,就是珐伽琅养父经营多年最终破产的古董店。祖仕认为珐伽琅供述中提到的“神仙般的日子”,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里度过的。而无量市集毕竟是洪景天拎着木棍认真混过的地盘,祖仕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主动邀洪景天前来相助办案。毕竟除了洪景天,他一时间还真想不到圣涅岛有哪个富豪,是能被怒汉神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洪景天驾驶着他的经典座驾凯迪拉克帝威出现在街角。也许是无量市集给他带来了安全感和包容感,连车都开得比往日更快,停得更稳。洪景天把玩着车钥匙,连蹦带跳地走下车,冲祁青枫和祖仕灿烂一笑:“我们大约忙到几点能收工?我家里供着一位小祖宗,每天下午三点都需要人给他送饭送药。因为他有点嫌麻烦,不太配合,我得时时刻刻苦口婆心催着他吃,求着他吃呢。”
“洪京墨心脏很不舒服吗?”祁青枫下意识关心道。
“我哥的心脏病啊……”洪景天挠了挠鼻子,答道:“倒是一首生猛跳着。但他情绪一首很消沉,不爱走动,不爱说话,不爱笑,集团里凡见过我哥真面目的,都说他像个活死人。恐怕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心病吧。唉——不谈我哥了,他的情况从来就没好过。我们还是快点去查珐伽琅吧,他没有您的正事要紧。”
“好。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舅舅。”祁青枫随口开始编身份。
“我没有舅舅,我妈妈是我外爷外婆的独生女。”
“谁知道?”
“也对。”洪景天上下打量着祁青枫,以他的样貌年龄气韵神态,确实只能假装成自己母家的年轻长辈。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苦的,让人恨都恨不起来的知识分子模样,他最熟悉不过了。洪景天转眼看向祖仕,问:“那这位整日拎着凶器耀武扬威的暴力狂是我……”
“我应该比你年长,就当我是你的哥哥洪京墨吧。今天来天上白玉京,是想给我们共同的父亲洪棣,选出一份寿礼。”祖仕说完,主动为自己戴上了口罩,做出一副虚弱状。
“谁不知道我爸死很久了。”洪景天无奈道。
“过冥寿也是过寿。谁知道你爸生日在哪天?”祖仕如是说。
——《岭南警署》第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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